“這馬上換季了,鋪子裡該囤些冬日的物件了。”葉丹還是不放心。
“我讓林安叔留意各式精緻的手爐,這會兒大概已經準備這個了。”杜梅拈了塊馬蹄糕吃,雖沒燕王府和青鸞行宮裡的精緻,卻是地道的原滋原味。
“我這幾日正琢磨著收些上好的皮子,卻沒你這個點子好。”葉丹讚許地點頭。
“林安叔也會收皮子的,他在綢緞鋪子做了那麼多年掌櫃,這個行當,他還算是得心應手。”杜梅說的是實話,林安感念她的提攜,正鉚足了勁兒為落梅軒掙銀子呢。
“還是你舉薦得好,有他在,我到底鬆快些。”葉丹也很認可林安的功勞。
“既如此,你且多養幾日。我還要到鍾毓舅舅那裡去,就先走了。”杜梅站起來告辭。
今日鍾毓難得不在藥場,杜梅便到書房去尋。剛踏進門,就見屋裡四處散著書,鍾毓不知在書架上找什麼。
“鍾毓舅舅,你這是做什麼?”杜梅輕聲問道。
“咦?梅子回來了。”鍾毓也不找了,拍拍手上的灰塵,走了過來。
“嗯,我不僅回來了,還帶了個好訊息給你!”杜梅狡黠地賣了個關子。
“我能有啥好訊息?”杜鍾笑著搖頭,根本沒有想猜的心思。
“鍾毓舅舅最想見的人是誰?”杜梅偏頭調皮地問。
“最想見……”鍾毓心裡咯噔一下,他遲疑著不敢說。
“哎呀,你不是說,畢生若得見賀聯,就不枉此生嘛。”杜梅見他吞吞吐吐,一時情急,忍不住直接說了。
“是啊,怎麼了?你去了幾次江陵城,難道還認得他不成?”鍾毓的心落回肚子裡,悠然地說。
“嗯嗯,我剛認得他呀,而且他也仰慕你……”杜梅說得滿臉笑意。
“你在江陵城病了?!”鍾毓變了臉色,一把扣住了杜梅的手腕,細細把脈。
賀聯是鼎鼎有名的御醫,杜梅雖是六品的孺人,可這個品階在江陵城一抓一大把,她哪裡有機緣遇見他!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病了,楚霖為她請了御醫診治,剛好是賀聯。
“我只是著了風寒而已。”杜梅吐了下舌頭。鍾毓是名醫,根本不要試圖在他面前說謊。
“你這寒疾是老病根,自個不是不知道,怎就不曉得注意!”鍾毓搭了脈,脈象平穩有力,寒疾似有痊癒徵兆。他心裡定了定,依舊忍不住埋怨。
“賀御醫給了我好多泡浴的藥材,多用幾次就能好。”杜梅見他臉色緩和了,又湊到他跟前笑嘻嘻地說。
“你啊,不知是命大,還是福氣好,總能遇見貴人!”鍾毓見她如此,也沒法生氣了。
“我剛才說到他也仰慕你,最重要的是他還要來見你呢。”杜梅誇張地瞪大眼睛說。
“這都是場面上的客套話,他一個堂堂御醫,哪裡會來見我一個鄉村野醫!”鍾毓苦笑著搖搖頭。
“不會啊,我們約好重陽節後一日晚上來,我還說請他給我師父看腰呢。”杜梅託著腮幫子說。
“真的?”這下輪到鍾毓不淡定了。
能和賀聯暢談一次醫術醫道,一直是鍾毓的夙願。若不是為了守護許氏,為了心中的秘密,他早去江陵城找他去了。
如今聽杜梅說,他居然認得自己,還大為欣賞,要特意跑來見他,這讓鍾毓實在太意外了!
“自是真的!到那日一見便知。”杜梅笑呵呵地說。
“那我也不找了,等他來了,我問他就是。”鍾毓不禁十分期待,撣撣長袍上的灰塵,將四散的書籍收攏起來。
“鍾毓舅舅,你找哪本?或許被我拿去看了,也不一定。”杜梅幫著收拾,問道。
“老了,不中用,我昨兒還看見的,這會兒偏找不到了。”鍾毓搖搖頭道。
“我鍾毓舅舅分明丰神俊朗,俊逸出塵,猶如謫仙下凡,哪裡就老了!若是不說,旁人還以為你是我哥呢。”杜梅一本正經地與他笑鬧。
“你這丫頭,膽子愈發大了,敢捉弄你舅舅了!”鍾毓故意板起臉來說。
“嘻嘻,若哪日舅舅娶了舅母,我便不敢混鬧了。”杜梅笑著順口一說。
“這怕是沒指望了。”鍾毓臉色黯淡下去。
“嗯?”杜梅見他變了臉色,不敢追問沒指望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