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梅回到杜家溝,又拿了些錢給杜鍾備著,她要出門幾日,造房還需要買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手上有些錢,方便他自己做主採買。
晚間,娘幾個還有石頭坐在院裡吃飯。
“娘,我將莊子交給鍾叔管了。”杜梅咬了口白麵饅頭。
“如此甚好,往年你阿爺總說你鍾叔是種田的好把式,田莊給他管就對了,咱娘幾個哪懂那些呢。”許氏並不驚訝杜梅的決定,反而很贊成。
“鍾叔一人也做不了那許多活,我還得到江陵城去請一些人來,他們老家是南邊的,都是種田的,因著逢了蝗災,才逃難到我們這裡來的。”杜梅放下饅頭,喝了口粳米粥,接著說。
“外鄉人也不知可靠不?你鍾叔也就是會種田,心實嘴笨的,怕是管不住人呢。”許氏有些擔心道。
“這個不要擔心,我認得他們,況且他們是一家子來,拖家帶口的,總巴著安定才好,斷不會偷奸耍滑的。
再說鍾叔,他這樣的才是好呢,若是光會耍嘴皮子,還不早把咱們也誆騙了!”杜梅笑得眉眼彎彎,拍著許氏的胳膊安撫道。
“既然如此,就聽你的吧,你是明日就去嗎?”許氏性子溫和,家裡大多事情是杜梅拿主意,她若覺得沒什麼大錯漏,一般是不管的。
“嗯,我大概要去幾日,葉掌櫃病了,落梅軒的生意,他讓我過問下,另外還有衣料要裁。”杜梅夾了些小菜,繼續啃饅頭。
“你自個路上當心,葉掌櫃信你,你可得好好做。”許氏看著杜梅,晚風吹拂著她鬢邊的碎髮,恣意飛揚。
“曉得的。”杜梅吃下最後一口饅頭,腮幫子鼓了起來。
次日一早,杜梅便和石頭出門往江陵城去了。
他們一路走得輕快,過了巳時,已經遠遠看見金陵城的輪廓了。
道路兩旁支著茶水鋪子和麵攤,這會兒,有三三兩兩趕路的人停下腳步歇息,沒錢的喝碗粗茶吃自帶的乾糧,有錢的則吃碗白麵再要一些幹切牛肉。
無論吃的是什麼,卻是不妨礙彼此聊聊天,說說八卦。茶鋪面攤後面還有乾草和水,可以餵馬餵牛喂騾子,若是肯加錢,自還可以喂一把炒熟的黃豆。
“石頭,我們在這裡吃碗麵再走吧。”趕了半天路,人餓馬乏。聞著面香的杜梅掀簾子說。
“好。”石頭瞥了眼坐著的那些人,答應了。
開面攤的是對中年夫婦,男人見石頭停了車子,立時滿臉堆笑地接過韁繩,牽到後頭飼餵去了。
“老闆娘,要兩碗麵,半斤牛肉。”做面的廚房也就是隔著一塊布簾,杜梅朝裡說了一聲。
“好嘞。”裡面傳出脆生生的應答,一聽就是個做事麻利的女人。
“太多了。”石頭難得開口,眉峰微擰。
“這幾日跑來跑去,太辛苦你了,這算是小小的犒勞。”杜梅抽出筷子遞給他。
“這本就是該做的。”石頭手裡攥著筷子呢喃。
“石頭,若你騎馬,是不是可當日往返江陵城?”杜梅也不糾結這個問題,岔到其他話上去了。
“啊?對的,若是馬兒腳力好,大半日就可往返。”石頭一時不適應杜梅轉換話題,但還是中規中矩地回答了。
“真的?那你以後教我騎馬吧。”杜梅興致勃勃地說。
“騎馬?你可是個姑娘家啊。”石頭有點驚詫地說。
“姑娘家……”面和牛肉送來了,杜梅只得將話嚥了下去。
“你吃。”杜梅將切成薄片的牛肉搛給石頭。
“我自己來!”石頭慌忙接了,埋頭猛吃。
“你剛才說,姑娘家不能騎馬?”杜梅吃了一些麵條,心裡十分不服氣,遂追問道。
“不是,不是!”石頭連連否認,他的汗都下來了,不知是急的還是怕的。
“那你教不教?”杜梅追著問道。
“我吃好了,咱們還是趕快去江陵城吧。”石頭三口兩口就把面囫圇吞了,漲紅了臉說。
“也不知道你到底怕什麼?”杜梅嘟囔了一句,埋頭吃麵條。
付了錢,麵攤的男人將馬車拉了來,石頭直接坐在車轅上,揚了揚鞭子,驅趕蚊蠅。
杜梅掀開簾子鑽進車裡,突然暗處紅光一閃,她的口鼻瞬間被人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