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密宗是該好好整治一番了,她是什麼時候進了江陵城,居然還到這裡來了?我居然一丁點都不知道!”一身妖嬈緋衣的慕容熙沉吟道。
“誰?誰來了?”嚴陌正將一塊濃油赤醬的紅燒肉遞到嘴邊,聽了他主子的話,不得不忍住饞蟲,放下筷子,三兩步走到窗前問道。
“那不是。”慕容熙努了下嘴。
“這……這不在……”嚴陌撓撓頭,這一個丫頭還值得動用密宗?但他看見自家主子俊眉緊擰,他便把下面的話連著口水嚥了下去。
“你去看看,她為什麼來。”慕容熙見杜梅轉身進了一間屋子,他便回到了飯桌上,搛起紅燒肉,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這……”嚴陌為難,他是主子的貼身護衛,按理是不該離開半步的。
“你要還想吃紅燒肉,就快去快回!”慕容熙又搛起一塊,故意吃得滿嘴油膩膩的。
嚴陌飢腸轆轆,看到吃不到,怨懟地看著也不是事,只得轉身開門出去了。
再說杜梅看過了妖娘跳舞,遂和輕舞葉丹回到了屋裡。
“一定……一定要這樣跳嗎?”杜梅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醒來,有點結巴地說。
“這跳舞也分文跳和武跳,像妖娘這樣實打實的魅惑勾引,並不十分講究舞蹈章法的,只要勾住男人的魂兒就行了,是屬武跳。
而文跳,則注重舞者手眼身法,在意舞姿優美韻味悠長,另外樂師的絲竹聲樂與舞者的舞蹈,越多契合則愈加增色。這一類更符合文人墨客風流瀟灑的胃口。”輕舞抿了口茶說。她的花名中含了舞字,自然在舞蹈上比之旁人更有造詣。
“那你們花魁大賽上,應該是文跳無疑了。”杜梅點點頭說。
“可若沒有半點香豔之處,怕也是難留眾人的眼光呢。”輕舞在這泥淖裡沉淪多年,哪裡還揣度不出男人那點齷蹉的心思!不過是欲語還羞比赤~裸裸更有徵服感而已。
“如若想要兩者兼得,必然需豔而不俗,媚而不妖。”杜梅托腮沉吟。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聞言,葉丹有感而發,隨性唸了一句詩。
“葉掌櫃,好雅興。”輕舞一雙水霧朦朧的大眼睛直勾勾看著葉丹。
“不不,這不過是兒時先生教的,忘記大半了。”葉丹面上赤紅一片。
“怕是還需要些紗的。”杜梅一心想著衣裳,轉身進去尋衣料,全然沒在意他倆的交談。
“我也來看看。”輕舞慌忙向葉丹屈膝行禮,快走兩步轉身進了裡屋。按說她這樣的身份,真正是閱人無數,見著男人,哪還有害羞這一說,偏偏此刻,她心中狂跳,半分也沒法和葉丹獨處。
杜梅在那一堆衣料中選出了一塊黑色夾金色暗紋的素緞,又拿了匹海棠紅的軟煙羅。這軟煙羅,看著如煙如霧,摸在手裡又軟又輕,故得此名。
衣料既已選好了,葉丹便帶著杜梅告辭了。此時約莫戌時了,他們趕了一天路,又累又乏,還腹中空空,沒有吃晚飯。
“文瀾姐,你明日到落梅軒來,我將衣裳樣子畫給你看看。”杜梅拉著輕舞的手說。
“好,我明日帶了衣料去,這會兒,外面怕是已然熱鬧了,你們空
手容易出去些。”輕舞雖與杜梅說話,眼角餘光卻在偷瞄葉丹。
“那我們就告辭了,明日再會。”葉丹拱手行禮。
出了屋子,葉丹才知道輕舞為什麼說讓他們空手走。這會兒整個春香院擠擠挨挨全是人,門外還有紅倌人不斷嬌笑招攬,吵雜的男女調笑聲,脂粉氣混雜著酒菜香,充斥著整座房子。
此情此景令葉丹皺眉,他小心地護著杜梅,挨著樓梯的邊緣往下走。
“咦,這是啥時候來的鮮貨?”一個胖得像個球一樣的男人盯上了杜梅。
“對不起,我們不是……”葉丹用身子隔開胖球道。
“什麼不是,到這兒的,還能是良家婦女不成!”胖球一頓搶白後,猥瑣地笑起來,肚子上的肉隨著他粗重的喘息,一抽一抽的。
“滾開,我們是落梅軒的。”葉丹厲聲說道。
一般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知道落梅軒不好惹,報上這三個字,旁人都會忌憚三分。可這胖球偏是個土狍子,第一次進江陵城,頭一回逛春香館。
“什麼軒?莫急,改日小爺一定去捧場,今兒,嘿嘿,小娘子就先從了我吧。”胖球吸溜下口水,他把落梅軒也當成了青樓楚館,伸手就來拉杜梅。
“你這是做什麼,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何故還這般無理糾纏!”葉丹攥住胖球的手,他心裡懊惱,剛才為什麼沒讓石頭在屋裡等他們。
“什麼玩意兒,想壞小爺的好事!”胖球用力一甩,將單薄的葉丹摔了個趔趄。
葉丹堪堪被圍觀的人扶住了,他雖沒摔倒,卻再沒法護住杜梅。
“小娘子長得真不賴……”胖球色眯眯地伸出手,想要撫摸杜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