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咱鎮上都被寒凍山的軍士接管了,閒雜人等是不敢鬧事的。”黑蛟龍連連點頭。
前段時間,搶了他地盤的孫猴子因不服管束,被直接投到縣衙大牢裡去了,現下誰都不敢妄動。
“那我去跑一趟?”錢茂達不太確定地對杜梅說,眼光卻是非常熱切。
“你這做的是利國利民的好事,該去!”杜梅堅定的頷首。
“二愣子,你還來和我搭把手吧。”錢茂達轉頭看向二愣子。
“這還用說嘛,我自然跟著你幹!”二愣子看著杜梅遞過來不能推脫的眼神,他若敢不答應,那就是等著捱罵,所以他爽快地應承下來。
兩處議定了,黑蛟龍就與錢茂達商量著如何去,在哪裡接應等等事宜。杜梅則在一旁,幫著想想點子。她雖不能親自去,但有錢茂達家的鴨子前去,她亦放心了。
杜梅在村裡忙了三兩日,將蝗蟲徹底消滅了。老天憐憫災後苦難的百姓,斷斷續續下了幾場雨,竟將酷熱的暑氣撲下去不少。
柳樹、榆樹得了雨水滋潤,俱都煥發了新機,幾乎一夜間,新葉層層疊疊地冒了出來。田裡的稻子長出了嫩葉,遲來的稻穗又抽了一些。杜家溝的鄉人們前些日子還苦哈哈的臉,這些天慢慢舒展開來,他們活得艱難,卻堅韌如蒲草。
時間不等人,一身肌肉的男人們打著赤膊,掄起鐮刀,砍了乾枯的玉米杆子和豆杆,在地裡重新刨了坑,點上玉米和晚熟的豆子。
婦人們則將菜地裡老了的韭菜、空心菜全割了餵雞鴨,等著長出新的嫩葉。又在豇豆、四季豆、黃瓜的架子下栽下新的一季小苗。如此一來,杜家溝又煥發出一派勃勃生機。
小孩子三三兩兩挎著籃子結伴出來挖野菜,溝溝壩壩裡溢滿了水,杜櫻趕著鴨子下了河灘,杜樹帶著大黃,在田間檢視水稻長勢,灌水放水,一切似乎又恢復到了往常。
這日,杜梅一早收拾利索,套上了牛車,她回家滅蝗已經有大半個月了,現下無事,該去鎮上看看糧鋪了,她帶上一籃子五十個鴨蛋,打算先在糧鋪裡賣賣看。
叫上大丫一起去,兩人心情都有點激動,一路上說個不停,很快就到了鎮上。
牛二正坐在櫃檯裡笨拙地撥拉著算盤珠子,聽見有人走進來的腳步聲,抬頭一看是杜梅和大丫,立時驚喜交加地站起來說:“哎呀,你們終於來啦!”
“咋了,牛哥?”大丫關切地問。
“還不是這賬嘛,盤得我腦殼疼,你來就好了,快點,快點。”牛二忙不迭的讓出位子,急切之下,差點碰翻了硯臺。
“不急,你放著,我來。”大丫笑著扶住了桌子。
“咋能不急呢,咱店裡日日舂的米都不夠賣的,這店開了一月有餘了,還不知道是盈是虧!”牛二本是市井長大的,做粗活不在話下,至於算賬經商就不在行了。
“現下蝗災都滅了,怎地還這麼多人搶購?”杜梅蹙眉道。
“不是搶購,眼下射山鎮只咱們一家糧鋪了。”牛二眨巴了下眼睛說。
“梁記呢?”杜梅納悶。
“前些日子,縣衙裡突然來了許多人,將梁記查抄了,將梁老闆和他老婆都抓走了。說是他們哄抬米價,謀取暴利,坑害鄉鄰。”牛二撓撓頭說。
“哦。”杜梅心下明瞭,必是梁武當日事發,縣老爺順藤摸瓜,發現了梁記昧良心的勾當。
“梅子,得虧你那日說不能漲價,如若不然,我又要跟著去吃牢飯了。”牛二敬佩地看看杜梅。
“咱做生意,啥時候都得講究誠信,不能為了眼前的利益,不顧旁人死活啊。”杜梅嚴肅地說。
“嗯,嗯。”大丫和牛二聽了,都點點頭。
“梅子,好久不見你了,鄉下可好?”一個老漢攥著米袋子,跨進門來問。
“嗯,鄉下好著呢,叔,你來買米?”杜梅熱情地招呼。
“咦,這鴨蛋也是賣的?”老漢一眼看見滿籃子鴨蛋,拈起一個看了看。
“對啊,我家鴨子下的,新鮮著呢。”杜梅走過去說。
“怎麼賣啊?”老漢動手挑起來
杜梅本打算先去街上其他店鋪裡打聽打聽價格,這會兒還沒出門,就遇上主顧,實在不知道該報什麼價。
“兩文一個。”牛二見杜梅不說話,他便估摸著報了個價。
“哇,牛掌櫃,你這價要得太高,雞蛋才一文一個。”老漢停了手,皺眉抱怨道。
“切,雞蛋能給鴨蛋比?瞧我們這鴨蛋個大分量足,兩個就夠炒盤菜了!”牛二雖不十分懂,但王婆賣瓜自賣自誇還是會的。
“鴨蛋與雞蛋不同,能滋陰清熱,去肺火,止乾咳,最是適合時下天氣食用。”杜梅微微笑著,扳著指頭說鴨蛋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