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我手上,這房塌的已經跟塊摔在地上的豆腐似的,撿都撿不起來了,我也沒精力管它,再說兩間屋實在太小了點。而你剛好需要,推倒重建不是正好嗎?”老頭真誠地說。
“可……可這是你的祖宅,我萬不能白要!”杜梅倔強地說。
“梅子,你替我做的太多了,你賣菜總照顧我豆腐生意。我傷了,是你請的鐘大夫,你幫我要到了賠償,你幫我認清了對春芽的真心,還救治了嬸子。你說,這樁樁件件,哪樣不比這張薄紙值錢!”老頭心裡一直記得杜梅的恩情。
“這說的什麼話,我幫你,是因為咱是本家,鄉里鄉親的,都是我該做的,並不是圖你什麼。”杜梅搖頭說道。
“那你給我一百文,我就算賣給你了。”老頭沒轍,只好退一步說。
“怎麼說,也得一吊錢,少了,我寧願不要!”杜梅犟起來。
“那這樣吧,咱們到族長家去,請他做個見證,我把宅地轉讓給你,他說補貼多少就補貼多少,這樣你總可以接受吧。”老頭只好又讓一步。
“好。”杜梅想了想,答應了。她回屋取了些錢揣在兜裡。
兩人踩著夜色去族長家裡,杜懷炳正躺在竹椅上搖著蒲扇納涼,見他倆一起來,有點吃驚地將他們迎進屋裡。
聽了他倆的來意,杜懷炳目光深深地看著杜梅:“你可是想好了,造房子可不是過家家,千頭萬緒,都得靠你張羅!”
“族長,我想好了,錢也準備的差不多了,石灰也找好了。”杜梅對杜懷炳頗為尊敬,見他這樣問,也不隱瞞,把事情都對他說了。
“梅子,可真是了不起的姑娘!”尹氏進來倒茶,誇獎道。自這女孩上次在她家為母告狀,她就看出她是個有膽色的。
“老頭,這可是你家的祖宅,你有千萬條理由轉讓給杜梅,但也要做好被人唾罵的準備啊。”杜懷炳的年紀不是白活的,他不得不提前說好厲害關係。
“我知道,我已經稟告過爺奶和父母了,他們知道梅子幫我這麼多,也希望我能幫到她的。”老頭已經在家焚香禱告過了。
“那既然如此,我就給你們做個見證,重新做份地契。”杜懷炳低頭寫寫畫畫。
“族長,我該付他多少?”杜梅低聲問。
“你們沒商量這事嗎?”杜懷炳停下了手中的筆,疑惑地問。
“我就說不要,她非要給。”老頭無奈地說。
“你不要,我也沒法要!”杜梅急了。
“行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當初老頭家的祖宅是村裡分的,地契上寫得清清楚楚。若是真要折出錢的話,破牆爛瓦一文不值,也就是那兩棵大槐樹有點用了。”杜懷炳埋頭繼續寫。
老頭和杜梅,兩人面面相覷,他們也不知道,樹值多少錢。
“也就是心意,五六百文,七八百文,都行。”杜懷炳抬頭看看他們一派懵懂,搖搖頭說。
“哦,那就一吊錢吧。”杜梅趕忙說道。
“五百文就行。”老頭搶著說。
“到我家來的人多了去了,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不壓價,反而還怕給少了。”尹氏過來添茶,笑著說。
“我看給個八百文吧,圖個吉利,一路發!”杜懷炳見他倆爭執不下,只好替他們做主。
“那,聽族長的。”杜梅和老頭同聲說道。
“行了。”杜懷炳將新地契放在燈前看看,沒有發現錯漏,遂交給了杜梅。
杜梅當著杜懷炳的面,數出了八百文,老頭見事已至此,推辭難免顯得矯情,只好勉為其難地收下。
夜深了,月光皎皎,兩人告辭了杜懷炳,各自回家。杜梅走到院外,只覺老榆樹背陰處似有人影閃動,她再看,卻什麼都沒有了。她急著回家告訴母親和妹妹,只覺是風吹樹影動,自己眼花了,也就不理會,兀自回家。
翌日一早,杜梅裹紮了兩床舊棉絮,帶著大丫趕著牛車,又在路口帶上了二愣子,直奔射山鎮的集市。因為只賣酸梅湯和涼茶,杜梅將小妹杜桂留在家中。
杜松長大了,再不滿足在床上睡著,許氏便將他背在背上做家務,倒省得看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