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若是為了兄弟們,舍了這身皮囊,又有何懼!”袁瑾年傲然挺立,桀驁地說。
“不是吧,二哥,有這麼嚴重嗎?”鐵黎苦著臉問。
“瑾年,你多慮了。你就光想想,上頭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賜下金面具,為什麼要我們三人協理婚事,就一切瞭然了。”宋少淮連連擺手。
他經常混跡三教九流,在家中又慣會揣度老太太心思,討她歡心,自然深諳此道。
“上頭真的是這個意思嗎?”趙吉安在一旁皺眉問。
“君心難測,我們與燕王結義,就算是捆在一根繩上了,若是燕王平安歸來,我們的瞞天過海就是成人之美,若是燕王不幸…,你我可就是欺君大罪!”宋少淮痞痞地笑。
“你剛還不是說……”鐵黎用手指戳了戳屋頂。
“你這個呆瓜,你沒見傳的是口諭嗎?說到底,我們都只是揣摩聖心。我們若是不這麼做,明日就要去瑾年老子的地盤待著,若是做了,則為尋找燕王留下時間,我們尚有翻牌的機會!”宋少淮敲了一下鐵黎的腦殼。
“這便是帝王權謀之術!”如意垂下眼眸,她在宮中見多了這些,不以為奇。
“現如今,也只有兵行險招了。”趙吉安喃喃地說。
“我們已經接了協理之差,今日勢在必行。且各自回去,沐浴更衣,吉時到來前再來。”袁瑾年聽見前廳人聲喧譁,他們一身灰塵出現在這裡,恐引起他人懷疑。
前廳有丫鬟小廝和年長的僕人在迎客,燕王不是個熱絡的性子,朝中官員也多有耳聞,見他沒有出來,倒也不以為然,自顧自寒暄聊天。
趙吉安帶三人從後院出去了。如意收拾心情,笑盈盈地出去接待訪客。
東郊一直沒有訊息傳來,時間不等人,袁瑾年抱著赴死的心,穿上大紅織錦喜袍,蒙上了黃金面具,外面罩著翠金雀氅,很大的風帽把他的臉隱在暗影裡。
墨雲雖然緩了過來,仍很虛弱,肯定是不能迎親了。燕王府裡還有一匹皇上御賜的胭脂馬,名喚追風。毛色豔如桃花,又叫桃花馬。
袁瑾年在後院試騎,他翻身上馬,追風識人氣味,蹦跳著不肯馱他。袁瑾年只好對它多加撫慰,又將燕王的衣物給它聞了。追風這才將信將疑,委委屈屈地跟著他出府。
紅妝十里,道路兩旁張燈結綵,龐大的迎親隊伍,走得甚是緩慢。鐵黎陪著袁瑾年走在前頭,一路無話,只有一白一紅兩匹馬,偶爾互噴下響鼻。
趙吉安在後面壓陣,心裡雖七上八下的,但臉上依然保持笑意,路兩旁的圍著看熱鬧的老百姓,指指點點,嘰嘰喳喳。
婚禮的儀式繁瑣而厄長,蘇慕雲隔著喜帕,朦朦朧朧看見一個帶著黃金面具的男子,和自己面對面行禮。
只見這男子身材欣長,比自家哥哥還高一些,臉上只看得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捏著紅綢另一端的手,指長而骨節分明。
“這便是傳說中的燕王?”蘇慕雲暗想,臉上不禁飄起了紅雲。
“禮成
送入洞房。”皇族裡的長者拖著長聲,結束了儀式。
如意早安排了機靈的丫鬟上前扶住蘇慕雲,送入新房中。新房中一片火紅,喜被堆疊,紅燭高燒,床上撒滿花生棗子桂圓等圖吉利的乾果。
袁瑾年由宋少淮和鐵黎陪著,舉杯到每桌簡單應酬了下,便回了書房,換下喜袍,穿回自己的衣服。依舊和他們兩人,每桌又痛痛快快地陪喝了一回。旁人只以為,燕王不喜熱鬧,讓三個兄弟出來陪客。
宴罷賓朋,遣散僕從,燕王府歸於沉寂。
蘇默天依然滯留在府中,他要知道真相!昨夜鬧出那麼大動靜,今早依然按時來迎親,他心裡滿是狐疑。何況燕王明明更偏愛墨雲,甚少騎追風。今日見他騎在追風上,別提多彆扭,人馬極不和諧。
“是,和令妹迎親拜堂的不是老三!”宋少淮被他纏得沒辦法,只好實話實說。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瑾年替的?”蘇默天並不顯驚訝,他在宴會中沒有看見燕王和袁瑾年同時出現過,心裡就有了這樣大膽的猜測。
“除了他,還能有誰?”宋少淮一副明知故問地樣子。
“你可知這可是欺君大罪!”蘇默天扼腕。
“那依你該如何?事情已經這樣,你還是好好和你妹子解釋下吧。”宋少淮見蘇默天一定要刨根問底,索性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他。
對一個新婚女孩子說,剛和你拜堂的不是你丈夫,而是你丈夫的兄弟,這擱誰,也難以接受吧。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能講究俗禮和道貌岸然的規矩了。
如意扶了蘇慕雲出來,她頭上還蓋著紅帕子,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心中惴惴不安。
“拜見蘇夫人。”宋少淮、袁瑾年、鐵黎三人行禮。蘇慕雲是以側妃身份嫁進來的,自然要稱夫人。只有正妃才可以稱燕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