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威武。”蘇默天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燕王神武。”宋少淮與袁瑾年亦低頭抱拳。
“宋少淮,20歲。中書令的大公子,宋貴妃的胞弟,袁老太君的心頭肉。卻偏偏喜歡流連秦樓楚館,怪誕恣意,可謂是京中紈絝中的紈絝。你爹把你送來巡京營拘著,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袁瑾年,17歲。刑部侍郎的次子,家教嚴明,武學師從大家,兵法機關術更是了得,天賦異稟,造詣卓然。你大哥已入了翰林院,你入巡京營歷練,可是準備從武?
你們兩人論起來,還是表兄弟呢,看著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呢。
鐵黎,16歲。開國大將軍鐵戰嫡孫,你父親鐵冀十多年前平叛身亡,那時,你大概才剛剛出生吧。軍營是你的宿命,巡京營太小了,他日大鵬展翅,定是非九天不飛。
至於蘇默天,你是蘇尚書令的嫡子,22歲的年紀,已連中兩元,若無意外,今年的狀元也非你莫屬,可你卻入了小小的巡京營,這是做何道理?”楚霖背手而立,看著他們,如數家珍,娓娓道來。
四人俱是一驚,雖然他們的身份背景不是什麼秘密,但在短短5天裡,沒有正面和他們接觸過,就能把他們的家底報出來,也是下了真功夫了。可見在他們訓練的時候,這個寡言的傢伙一定是偷偷關注他們的。
“我不僅知道你們幾個,其他巡京營的將士我也瞭如指掌。”楚霖看著他們臉上變幻不定的神色說。
“殿下英明。”四人立刻規規矩矩地行禮。
“入了巡京營,你我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不必如此繁文縟節。你們要記得,哪怕是屁,那也必須是個響屁。”楚霖笑起來,瞬間周遭有了陽光暖意。
“對,響屁。”宋少淮跟著說了一句。其他三人抿嘴偷笑。
“向著趙吉安,跑!”蘇默天帶頭,其他依次跟上。
“我們啥時候回家?”鐵黎跑在最後,不甘心地回頭問。
“三天以後。”楚霖揚聲。
“吃蟹黃包,你來不來?”宋少淮痞慣的,純自來熟。
“好。”楚霖揚起薄唇,輕笑。
看著四人組哐當哐當跑遠了。楚霖想,這個蘇默天應該是馬上要嫁入燕王府的蘇慕雲的兄長吧,可他為什麼不直接透過科舉入仕途呢。他一時間想不明白,甩甩頭,丟到腦後去了。
楚霖和鐵黎打了一架,出了汗,心情好了一點,他想去泡會兒溫泉。
前幾日,他修煉輕功,兜山跑了一圈,發現了一處隱蔽的溫泉。難怪此處叫射烏山,難道是后羿射日的地方,日沒土中,而後出湯?
運起輕功,足下輕點,幾個起落之後,楚霖已經看見山坳裡的白霧,只是今日的白霧似乎比往日稠厚些。
楚霖立在一處高枝上,視角很好,山坳裡的溫泉一覽無遺。只是有霧遮著,有點朦朦朧朧。
楚霖峰眉微蹙,溫泉池裡有個人?水面上有一個黑乎乎的腦殼背對著他,巡京營的?不太像,幾個刺頭剛剛和他不打不相識,其他人不可能冒著違反軍令的危險偷跑出來。
倏然,太陽穿出雲層,將金芒如碎金般灑落,那層如夢如幻的白霧消遁無形。
池裡的人轉過身,一張白皙的瓜子臉,一雙含霧帶雨的大眼睛,瑩白的雙肩微露。楚霖呆了呆,那雙眼,在他夢裡,腦子裡,心尖上出現了太多次。他鳳眼微眯,眸色幽深。
太遠,池裡人不知說了句什麼,溫泉池邊的一塊黑石動了一下,陽光照耀在它油光華亮的皮毛上,光耀奪目。那是一隻純黑的狗,它明顯開始躁動不安,朝著高枝警告般地低吠。楚霖見到它,嘴角揚起了笑意。
陽光正好,泉水清澈,池裡人只穿著被水浸透的白色小衣。隱約顯露出前胸的小饅頭和瓷白的後背,楚霖的臉騰騰地燒起來。
他吸了口氣,背轉身去,暗罵自己一聲,這明明還是個沒長開的孩子,自己怎麼這般沒出息。
正在此時,他敏銳地感覺到有人運功往這邊來了,他急急地轉身迎了上去。
“爺,你……沒事吧。”趙吉安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主子,除了臉色有點紅外,並沒有什麼異常。
等他聽到打鬥,趕到現場,除了一地狼藉,就瞥見一抹白影躍上了樹梢,他急急追來,確認了無事,心下安定。只是主子這臉怎麼紅成這樣?
“從今日起,方圓五十丈內劃為禁地,尤其不許巡京營將士進入。”楚霖沉聲命令。
“是。”趙吉安早就習慣了楚霖答非所問。
趙吉安伸頭往裡望望,這裡發現溫泉,他還陪主子來過兩次,怎麼就……嗯,肯定是爺的潔癖犯了,不想別人也來此泡溫泉。
楚霖縱身往山頂去,趙吉安卯足了勁跟著。山頂,北風獵獵,由上而下俯瞰,農田村舍,渺小如棋。
“吉安,這裡是清河縣地界?”楚霖莫名問了一句。
“是,往東就是了。”趙吉安指了指遠處,運目看去,城郭輪廓模糊。
楚霖往那農家村舍多瞟了兩眼,足下一錯,往營帳處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