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從側面說明,這些人背後真正的主人,為了抓住自己,還真是下了不小的功夫。
雪兒幾乎可以聽到那官差口水落地的聲音,裡面還帶著一絲假兮兮的同情:“落葉歸根,原也是人之常情。誰讓本官心軟呢,好吧,暫且就不與你為難。不過……話說回來,你祖籍何處?”
“回官爺,小人祖籍南源縣寶誌城。”這一次,那人回答的倒是極快,“因為路途遙遠,不得已只能先行火化……”
“南源縣寶誌城?”就聽那官差喃喃道,“在蓮城西南千里之遙,也的確是夠遠的了!不過念在你孝心可嘉,我也就幫你一次,這樣吧……”
聲音漸低,至於後來兩個人又說了什麼,雪兒完全不知道。只是在不久之後,身下就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隨後就感覺自己身處的棺材完全被人抬了起來,一陣晃動之後,再次被放了下來。
此刻的雪兒不能動,不能開口,只能憑藉外面人的對話和自身的感應來猜測這些人的舉動。至於脫身,怎麼也得等她能自由動彈,或者離開這令人氣悶的棺材之後再做打算。
有碌碌的車輪聲響起,還有紛亂的腳步聲,偶爾還有那個官差低低地叮囑著什麼。因為刻意壓低了聲音,雪兒只能聽到嘁嘁喳喳的聲音,卻根本聽不清具體內容。
冬日的黃昏很短,蓮城的城門關的也早。只是自從一國皇孫大婚當日,西漠最為尊貴的天照聖母失蹤之後,整個蓮城更是戒嚴了三日,只許進,不許出,今日還是第一天恢復正常,因此出城的人,特別多,也讓各個城門口的守城官兵分外疲累,檢查出城的百姓,也從一開始時候的小心謹慎,到了現在的敷衍了事。
終於檢查完最後一個,這些人恨不得趕緊關了城門,交崗之後放鬆一下自己,結果遠遠地就看到了兩匹馬,後面跟著三輛馬車,朝著城門的方向緩緩而來。
守城的小頭目王林一臉不耐煩,看看天色,又看看緩緩駛來的馬車,眉頭皺起,朝著手下的小兵吩咐:“時辰到了,準備關城門!”
底下的五六個小兵應了一聲,轉身朝著城門的方向走去,也就剛剛摸到城門的邊緣,就聽最前面的的那匹馬上的人高聲叫道:“王兄,且慢!”
說話的時候,那匹馬突然提高了速度,轉眼就到了近前,馬上的人一個利落地翻身就跳下馬來,問問地落地,急走兩步到了王林的跟前:“王兄,是我啊!”
王林皺著眉頭,顯然對於這個跑出來阻止自己關城門的人,十分不滿,不過在看清來人之後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些,但也不太好看,打了個哈哈,道:“原來是趙捕頭,難道是有公幹,需要現在出城?可有公文在身,小弟定然不敢懈怠……”
他囉嗦了半天,無非就是一個意思:關城門的時間到了,沒事趕緊滾,別耽誤老子休息!
姓趙的捕頭也不惱,依舊笑嘻嘻的,朝著後面的隊伍一招手,騎在馬上的那人還好,連忙催馬跑了兩步。不過卻不敢如同趙捕頭一般直到近前才下馬,遠遠離二人還有十幾步就勒住了馬,然後顛顛地跑了過來,同時還朝著後面的馬車招手,示意對方加快速度。
三輛馬車,前面兩輛都是坐人的,最後一輛卻是大大小小地裝了不少的箱子,也不知道是繩子綁得不夠結實,還是馬車的速度太快,也或者是車輪正好碾過了地上一塊不大的石子,車身一跳,一歪,雖然堪堪停住,卻是直接將一口半人高紅木箱子給掉落出來。
那箱子上的鎖也不太結實,這一跌竟然脫落出來,隨即箱蓋裂開,一陣翻滾之後,裡面的事物頓時都露了出來。
白花花的銀錠子,珍珠串子,瑪瑙如意,加上二三十個黃澄澄的金元寶,頓時流光溢彩,讓人移不開眼睛!
守城的王林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只顧盯著散落滿地的金銀珠寶,連眼珠子都不願意錯一下!
趙捕頭已經走到近前,看到對方一副貪婪的表情,心中不屑,面上卻是不顯,只是附到對方耳畔,低聲道:“王兄,小弟這是給你送銀子來啦!”
“王兄,王兄?”
見王林不應,趙捕頭只得提高了聲音,又叫了兩聲,王林這才如大夢初醒一般,拿袖口擦了擦嘴角,這才道:“你說什麼?”
趙捕頭朝著戰戰兢兢從馬上下來的那人,示意對方近前,然後才再次朝著王林壓低聲音道:“王兄,我說,小弟給你送銀子來。”
然後才開始介紹那人:“這人名叫趙金,與小弟也算是同宗同姓,身家清白,在京城經營了一些產業,也算小有積蓄,只是因為高堂辭世,偏趕上皇孫殿下大婚,不敢在京城耽誤,生怕因此吃了官司,所以想要散盡家財,扶靈回鄉……”
王林撇了那趙金一眼,對方身材矮胖,就好像一個冬瓜,四十多歲的樣子,目光中有著小商賈特有的市儈和狡黠,見自己打量,連忙陪著笑,點頭哈腰:“還望官爺通融成全,小人寧願散盡家財,也要成全家慈落葉歸鄉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