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再一次被拉響,悲涼的歌聲混合了進去。掌櫃的舒服的躺在了椅子上,看著打成一團的人群,又一次哼起了歌謠。老闆娘悄無聲息的出現了,她雙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看著。
終於,打鬥停了。
那群人默契的出了門,有的鼓起腮幫,滿臉幸福。有的擦拭著身上的血跡,神情灰暗。
還有的,卻是留在了客棧中,哼哼唧唧,甚至一動不動。
幾個衙役就在門口,其中一個臉上掛起了笑容,衝著掌櫃的和老闆娘鞠了一躬,揮了揮手。一群衙役默契的將人拖走,臉上都掛著止不住的激動。
縣衙的牢房,始終都是空的。囚犯們一個個進來,讓牢房不那麼空曠,卻往往一夜之後,牢房又空了。
那些囚犯,去了哪裡。整個縣城中的人,心知肚明。
看著離去的眾人,老闆娘啐了一口:“真tnd噁心。”
“噁心?”掌櫃的嘿嘿一笑:“總比臭骨頭魚要好多了,他們成日吃臭骨頭魚,總該換個口味吧,不然,真瘋了,你我也就倒黴了。”
“他們和瘋不瘋已經沒什麼兩樣了。”老闆娘說了一句,轉身離去。
下棋的老頭耳朵動了動,落下一顆子,然後雙手把住褲腰帶,用力勒緊。
三個喝酒的,神色艱難的將臭骨頭魚塞進嘴裡,費勁的嚼著。骨頭被嚼成碎片,用力的抿出一絲又一絲的肉,大片大片的血沫混合著散發著惡臭的骨頭從嘴裡吐出。
其中一個突然拍案而起,眼中熱淚橫流:“對不住了。”
說著,他轉身出門而去。
出門的時候,腳步沉重。一跨出了那一道門,腳步一下子就變得輕鬆起來。
只聽他高聲呼喊:“臭婆娘,快點準備贏錢,咱們去縣衙買肉。”
安排妥當了采薇之後,鬼哭來到了後院,後院的馬廄中,大黑馬不安的踱著步子。
院牆上,一顆顆人頭伸長了脖子,使勁的往裡瞅。那頭上安著的,是一顆顆慘綠的眼珠子,像金魚一般凸了出來,嘴裡流著口水,完全不顧秋雨冰寒。
而現在的鬼哭,已經扯下了臉上的布條,此時此刻,由不得他大意。
他解開了韁繩,牽著大黑馬,走出了後院。到了大道上,一路往北。身後,先是幾道人影,然後十幾道人影,並且越來越多。
鈴鐺震動不休,鬼哭和大黑馬的腳步加快。
匆匆的穿過城門,穿過了護城河,鬼哭用力一拍大黑馬的屁股,大黑馬嘶鳴一聲,縱蹄狂奔而去。
匆匆的腳步聲,彷彿潮水,隆隆而來,迅速的將鬼哭淹沒。
鬼哭彷彿一塊礁石,屹立不動。那些撞在他身上的人,紛紛被彈開,然後摔倒在地,接著無數雙大腳踩下。
他們來得快,去的也快。就像是一群瘋狗,追著大黑馬而去,鬼哭站在原地,在他腳邊,躺著五六個人,已經沒了聲息,看起來是被活活踩死的。
城門口的兵士跑了過來,無神的雙目瞟了一眼鬼哭,然後興奮的將地上的人拖走。
鬼哭深吸了一口氣,道:“運氣真差!”
也不知道在說自己,還是說躺在地上被拖走的那幾人。
說著,他轉身回去。
腦海中一遍遍迴盪著“胡澤縣”三個字,思考的臭骨頭魚這種怪魚。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浮上心頭。
入了城後,在客棧前,鬼哭猛的停下。臉上,掛起了苦笑,眼中,透著血光。
“不會吧……”語氣中,止不住的興奮。
鬼哭伸出了舌頭,舔了舔乾涸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