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一百萬?”
到李興元家裡來的村民不由得吸了口氣,一百萬喲。
人的生命是無價的,在死者面前談錢,也似乎不妥,可是出了事故,除了懲罰責任人以外,也不能道個歉就算完了。這時候,金額的多少也才能體現出一種負責的誠意,就像高考的時候分數能代表能力一樣,雖然不全面,可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表達方式。
張曉峰又拉著那位花白鬍子老漢的手,真誠地說“老伯,認錯的話,我就不要再說了,事情到了這一步,總要靜下心來處理,只有互相信任,才能更好的把問題處理好,您說是嗎?”
那老漢連連點頭“張縣長說得是,說得是。是我老朽,不中用了……”
站在一邊的老王也很激動,張曉峰的形象在他心目中變得高大了起來。他剛聽張曉峰說收了程鄉長的五萬塊錢的時候,一時間對他鄙視不已,以為天下烏鴉一般黑呢,沒想到這位張縣長處理問題的方式只是和別人不一樣。
張曉峰臨走時,又對李興元說“這兩天法醫可能會再來驗屍,到時你們配合一下,等他們把工作做完,你就早點讓老人家入土為安吧。”
“好的,張縣長,我聽您的。”李興元感激地說道。
兩人回到鄉政府,張曉峰又到派出所那邊問了問情況。
“情況審問清楚了,”派出所的幹警說,“就是承包那段路的包工頭下了死命令,要限期完成鋪設任務,推土機的司機也是著急,看到有人阻攔施工,心裡一發狠,本來只是想嚇唬嚇唬一下的,沒想到操作失誤……”
“那個承包路段的包工頭抓起來了嗎?”張曉峰皺著眉頭問。
推土機的司機也就是一個打工的,為了拿到一點可憐的工資罷了,想來他也不是什麼大惡之人,這一次教訓夠他體會一輩子的了。主要的問題是制度的缺失,有的官員不作為,聽之任之。
“抓起來了。我們這邊準備移交給縣局了。”那幹警介紹說。
“那樣最好,工作抓緊點,早點結案,給死者家屬一個交待。”張曉峰叮囑道。
“好的,張縣長,我們一定盡力。”那幹警說。
回到鄉政府,聽審計局和財政局的工作人員彙報,說夾排鄉在這次修路中,資金缺失了一百多萬。
“這些錢到哪裡去了?”張曉峰問。
“大部分在鄉政府的小金庫裡,小部分用作公務接待花出去了。”審計局的工作人員說。
“一百多萬,小部分也有個二三十萬,公務接待?這裡有五星級酒店嗎?”張曉峰發怒道。
“沒有。”那工作人員怔怔地說。
“把所有的帳冊都帶回去。”張曉峰命令道。
“是!張縣長。”所有的工作人員回答。
看到車隊開出鄉政府大院,躲在窗戶後面的程大全臉色發白,他恨恨地罵道“張曉峰,吃了我的錢,還這樣無情無義,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張曉峰把核查情況及時向郭書記作了彙報。
郭丹丹馬上打電話讓縣紀委的人員介入。
有了縣委書記打招呼,紀委的人馬上出動,以最快的速度,最佳的辦事效率,短短的時間內,就宣佈對夾排鄉的鄉長程大全進行了雙規!
夾排鄉的鄉長程大全被縣紀委雙規以後,調查起來也是順風順水,因為他也是一條漢子,用他的話來說,被抓就是自己倒黴,有一點成王敗寇的思想,詢問起來,有什麼說什麼。
所以,他送給張曉峰的那五萬塊錢也就吐了出來。
這一份交待材料,放在第一紀檢監察室趙文龍主任的辦公桌上,如今他正在仔細研究。
趙文龍是縣檢察院檢察長謝家章的妻弟,四十多歲,他在這個位子上待了五六年,由於能力平平,一直原地踏步,還是副科級。
謝家章被雙規後,他有些惶惶不可終日,夾起尾巴做人,低調上下班,但今天看到這份材料,他頓時眼睛一亮,知道這是他建立功勞的時候,再說,他從一些小道訊息獲知,他姐夫的倒臺,背後有張曉峰在推動。
因此,扳倒張曉峰,於公於私都能達成心願。
這個趙文龍研究的不是辦不辦得了張曉峰,而是看這份材料的真實性是否可靠。為了印證,他幾次去詢問被軟禁在招待所的程大全,但程大全每次說的話一字不差。種種跡象表明,程大全不可能誣賴張曉峰。
印證了這一點,趙文龍止不住地興奮了起來,自言自語地說“張曉峰啊張曉峰,你也有今天,我還以為你油鹽不進呢……你不仁,別怪我無義……”
“小田,小李。”趙文龍朝旁邊的辦公室喊。
隨著話聲,兩個二十多歲的年青工作人員急衝衝地走了進來,“趙主任,您有何吩咐?”
“你倆跟我去帶個人。”趙文龍很有威嚴地敲了敲桌子。
“趙主任,這次是什麼級別的?”小田和小李興奮地問。
“副縣級。”趙文龍隨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