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那一眼中不由瑟縮了一下,雖猶撐著不露怯,但是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這時齊帝將空了的杯盞往桌上一放,淡淡笑道:“梓童的確是說笑而已,哪有剛開始便要了彩頭的。”
聞言楚絕塵不甚在意地一笑,收回了讓皇后膽戰心驚的目光,也斂去了眸中的黯然。
除郭小姐有絲沮喪外,其他貴女並無感覺,也不過是覺得皇后娘娘說笑而已。
而秦流素點著桌子的手忽地一頓,她忽然明瞭,陛下下令杖斃那個女官不是為了淑妃,也不是偏袒楚絕塵,而是為了保住皇后。杖斃那個女官,不僅是皇后對楚絕塵的讓步,也是陛下表明,此事到此為止。便如方才一般,皇后恨不得給楚絕塵配一個家世根基都相對薄弱的皇子妃,而楚絕塵不讓不退,皇后本就忌憚楚絕塵明顯不敵,但是齊帝輕輕一句‘玩笑’便將一切蓋過了。
秦流素沒有錯過楚絕塵眼底的那絲黯然,她不期然想起當初她撞破皇后派人暗殺楚絕塵,並助他逃脫後,楚絕塵看著承乾宮方向,聲音低低地道:“他明知道那女人的狠毒,卻沒有出手幫過我。”
當時她還不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現在卻明白了。當年他不曾出手幫忙,如今出手幫忙卻不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剎那間秦流素胸中湧起一股酸澀之感,腦中環繞著那一句聲音低低的黯然之語。
而秦流素兀自沉思時,已有接連幾位小姐上前一展才藝,彈琴清歌、吟詩作畫,個個皆各擅風情。當汝陽侯千金鼓瑟一曲退下後,秋蘊靈立刻就昂然站了起來。
齊帝對秋蘊靈亦有印象,當下便笑道:“哦,朕記得,這是我大齊帝都的第一才女。”
淑妃也笑著附和道:“不知道秋小姐這次是要作詩麼?怕又要滿座皆驚了。”
秋蘊靈盈盈下拜,“陛下和淑妃娘娘謬讚了。”
她眸光一側,正看向秦流素方向,復又傲然一笑,“歌舞詩畫早有諸位小姐珠玉在前,蘊靈豈敢獻醜。陛下寬厚,能容女子拼殺戰場、位列朝堂,因此蘊靈提議,今日便請陛下也聽聽女子的機敏智慧。”
這話倒的確讓齊帝起了幾分興致,他看了皇后以及后妃一眼,道:“聽起來這倒比絲竹歌舞更有看頭。”
這便是同意了,秋蘊靈瑩然看向秦流素方向,似笑非笑,語帶挑釁,“不是秦小姐可敢與蘊靈一道在陛下面前一證女子之機敏智慧?”
說是‘一道證明’,實際上便是邀戰,一較高下。座中其他女子都不由慶幸沒有被秋蘊靈挑上,不然無端做了配紅花的綠葉,有何意思。因此看向秦流素的目光便都帶上了三分可惜。
眾人目光之中,秦流素慢慢站了起來,唇角挑起一絲玩味的笑意,目光如霜,一字一句婉轉動聽,道:“流素願意一試。”眉目輕揚,又翩然笑道:“哪能讓秋小姐專美於聖上御駕前呢。”
這一俏皮話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而秦流素越眾而出,和秋蘊靈並立於中間,恰似瑤臺雙姝,俱是天香國色,各擅其芳。
秋蘊靈亦含笑以對,心裡卻想到看你等會還笑不笑得出,她目光坦蕩地落在楚絕塵和楚煉身上,和先前那些只敢悄然溜一眼的千金們不同,輕啟朱唇道:“世人皆知,三殿下當初智退北漠狼軍,乃我大齊軍史上有名的以少勝多戰役。蕭將軍乃不讓鬚眉的沙場勇將,秦小姐家學淵源甚深,不知可有其他方法智退狼軍?”
問題一出,齊帝即深邃地看了秋蘊靈一眼,既然敢在自己面前問這個題,想必這第一才女早有其他方法了罷。
楚絕塵則悄然無聲地勾了勾唇,目光恰與秦流素相碰,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啼笑皆非的感覺。
本來還以為這個大齊帝都第一才女可能會提出什麼問題,但是秦流素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個,想到這裡。
秦流素目光流轉的看向了問題中的人,恰巧碰到了楚絕塵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頓時有些啞然。
轉瞬移開目光,看向站在自己對面的俏麗佳人,感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或凝視或幸災樂禍的眼神,神色絲毫未變,依舊端著秦家大小姐的範。
沒有直接的回答秋蘊靈的問題,只是看了一眼,便轉身看著坐在首位的幾人,一時不語。
“怎麼,秦小姐這是想不到方法嗎?哦,蘊靈想也是,秦小姐多年在祖宅修養,肯定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學這些,想這些,那要不要蘊靈說給秦小姐聽聽啊!”看著起身走到身旁的不說話的秦流素,瀲了一下神色,朱唇輕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