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妳……”司馬冰心緊張得看著她。
一面攙扶,一面小心觀察,司馬冰心判斷這位應該是底層妖族,因為老婦人的面板上,有類似虎豹的斑點,更還有妖氣散發,不像是人族。至於其他肉體上的異處,因為寬大斗篷遮掩,一時也不太好說……
“聖、聖女?您是聖女嗎?”她抬頭問司馬冰心,有些激動又有些渴望。
被扶起的老嫗,看清了司馬冰心的樣子,又驚又喜,一下熱淚盈眶,重新跪下去,向著聖女大力磕頭。
存著幾分戒心的司馬冰心,一開始還不太敢靠近,但看老嫗叩得用力,不像是裝的樣子,腦袋撞在石子上梆梆響,就快要流血了,想不接觸也不行,只得把對方再次扶起,跟著就被她一下抓住手,不讓她再跪倒地上。
在手被抓住的剎那,司馬冰心的警惕,緊繃到了極點,內心也緊張到了極點,只要對方稍有妄動,有一點異樣,自己就一掌拍出、絕殺,但……老嫗什麼別的動作也沒有,純粹就是拉著手,哭哭啼啼說著她幾個兒子、女兒、孫子、孫女如何勇戰,又如何命喪在卑鄙無恥的仙軍手裡,全賴聖女威武,這才殺盡仙狗,讓一家英靈能夠安眠,讓她能夠看著一家安眠。
看老嫗涕淚縱橫,司馬冰心的感覺,尤其複雜,明明應該很難過,也應該可憐面前的老嫗,但是當那些鼻涕、眼淚的,全部沾上袖子,生性好潔的自己,真是有雙眼翻白的衝動。
……不過,出身將門世家,接受士兵家眷的情感宣洩,本來就是應盡責任,自己在這職位上,就該把上位者和聖女的角色扮演好,現在要做的事冷靜,對,冷靜,然後安慰她。
司馬冰心是這樣想的,本來想進行下一步行動,但實行起來卻有相當難度,因為老嫗的情感宣洩不完,從大兒子開始,一直哭訴到陣亡的第七子,說完了又開始說孫子,每個兒子都有好幾個孫子,她逐個哭訴,全說完了就輪到兒媳,然後是二十六個兒媳的每一家親戚。這整整一個家族從上到下挨個說完了,司馬冰心都能縱觀家族關係了。
最開始,司馬冰心覺得戰爭真是慘,這些軍眷遭遇戰爭災劫,家破人亡,委實值得同情……慢慢的,心態變成麻木,再變成狂躁,想要尖叫,最後又變成麻木,然後真的冷靜了下來,安靜地聽著她說話。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扮演聖女的專業人士,現在肯定撐不下去,老年人的絮絮叨叨,一直不停,她好像說了這麼多也一點都不累的樣子,但是外人感覺實在是殺傷力強大的武器……
至於對這陌生老嫗的戒心……早在麻木中,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司馬冰心唯一的意識:這老太太如果不是真的有夠衰,就是一個戲癮大發的神經病。這是司馬冰心的感覺。
“……謝謝聖女拯救了老身的心,無以為謝,這籃果子,還有一點小禮物,獻給聖女。”老嫗一臉客氣地對著司馬冰心說。
“其實老身這趟來,是專程來謁見聖女,並且帶東西過來的……”老嫗繼續唸叨著,說道還便拿出東西。
“……聽說,聖女喜歡音律,彈得好琴,老身家裡沒有琴,這東西……聖女將就著用吧……”老嫗繼續苦口婆心,也沒管司馬冰心聽沒聽,彷彿司馬冰心聽不聽也無所謂,反正自己要說。
“……妖君對聖女似乎有不好的打算,聖女凱旋時,請務必小心。”最後,老嫗有些擔憂地對著司馬冰心提醒道。
老太太的絮叨,一直沒有聽過,自己一句話都插不上,而且太具有催眠魔力,司馬冰心聽得暈頭轉向,神不守舍,等到慢慢清醒過來,發現老嫗已經不見,而且不知怎麼離開,也不知何時離開,反正就是已經不見了,就只留下一籃子的紅蘋果,還有……一面琵琶!琵琶!!!
司馬冰心雙眼圓瞪,驚訝得不行了,第一反應就是先把琵琶拿起來看,這面琵琶通體以玉石所造,色澤澄澈通透,散發出來的寒氣,猶勝萬載寒玉,絃筋質地莫名,絕非凡品。
伸手欲碰,真想馬上抱起琵琶就開始彈,不過腦裡的警示,讓她停下手,先用各種手法作檢查,畢竟莫名其妙有人跑來送寶,而且是在自己想要這類寶物的時候,並且這寶物還絕非凡品,這件事太過詭異,很大可能是個坑。得小心行事,萬一自己掉進這個大坑,後果難以想像。
經過層層檢測,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這寶物非常安全之後,司馬冰心終於忍不住,激動地一把將玉石琵琶抱起,喜歡的不得了,想說這起碼是一件寶器,自己才在為了樂器而煩惱,就有寶器從天上掉下來,解決了自己的問題,這感覺真是好到爆,真是想睡覺便有人送枕頭來,這樣就能立馬與周公幽會,想想都覺得畫面好美。
“當偶像,果然是前景無限的好工作,看來當初成為偶像一點錯都沒有。”
司馬冰心大喜過望,然後抱著琵琶,試了幾個音,備感滿意,果然是寶貝,不是是凡品。再看那籃子蘋果紅豔豔,十分好吃的樣子,反正也有些飢餓,略作檢測,確認無毒後,就拿了一顆吃起來,只覺果肉前所未有地香甜,唇齒生津。吃起來又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但哪裡特別卻又說不出來。
“哇,這蘋果是哪裡種的?又香又甜,入口中的感覺更是好,真想帶一籃子回去。”司馬冰心邊吃邊讚歎著這蘋果。
吃完,隨手撥絃欲彈,琵琶上卻爆出巨音,然而這一次遠超先前,具山河裂變之威,直衝天際,云為之分,青水喧騰,有一種地動山搖的感覺。
司馬冰心驚愣當場,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果子……吃什麼長這樣的?”拿起果子,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