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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
秋風蕭瑟之中,滿臉憂鬱神色的太史令司馬遷,遙望著未央宮方向,默然良久之後,轉身回到案旁,蘸墨提筆,留之史冊。
“……六年秋,宮中亂起。繡衣使充、黃門蘇文、御史嚴助輩鼓動聖聽,進術士巫者,言宮中蠱惑氣盛,擾亂宮禁。帝時有疾,信之。遂召充等治案。數日之間,因此獲罪者,凡幾百人。宮殿之內,有所發掘者甚多。久之,漸及衛皇后居所也……。”
已經到了中年的太史令眉頭皺得緊緊的。手中握著的毛筆微微的凝滯,無意中滴落的墨汁沾染了文冊。他嘆息了一聲,雖然已經隱隱可以預見大亂髮生的前兆,但他卻無能為力。
獨自凝思良久的司馬遷,終於重新拿起筆來,另起一行,鄭重的寫下幾個字作為開頭。
“當是時,元召猶未歸……。”
歷史的程序中,充滿了無數變數。大漢太史令所記載的有限資訊,在這個遼闊的時代,當然不能概括全部。但,這卻很可能就是最關鍵的。
元召仍然在長安城外。沒有人知道他在等待什麼。跟隨在身邊的人,都已經或多或少得知了長安城中發生的事。大家焦急的目光不時投向他的背影,想要聽他做出一個決定。
甚至就連董仲舒都有些忍耐不住了。他特意從長安學院那邊跑過來,悄悄的問老友主父偃,元召到底是怎麼想的。
主父偃卻並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並不知道元召一直在這裡等待的目的何在。
“元侯……可能有他自己的考慮吧。無需擔心太多,靜觀其變就是。”
主父偃以含糊其辭的態度打發走了非常不滿意的長安學院大祭酒之後,他想了想,還是轉身走向了那個坐在高處巨巖上觀察水情的人。
聽到腳步聲的元召並沒有回頭。在這個時候到身邊打擾的,自然都是最親近的人。既然沒有再次降下大暴雨,渭河的水情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大礙。水勢漸漸平緩之後,已經有航船開始通行。
作為到長安的中轉站,設立在長樂塬最南部的渭河碼頭,一直都是最繁忙的地方。無數南來北往的商船,都在這裡卸貨轉運。水災退後,有些等待許久的商人們自然就馬上行動起來,需要運輸的貨物都很緊急,絲毫耽擱不得。
“元侯,剛才董師來過了……話裡話外都是擔心你啊!呵呵!”
主父偃看了看元召的神情,用試探性的語氣說到。他雖然善於佈局謀劃,但現在形勢已經如此緊急,元召卻還穩坐釣魚臺,巍然不動。連他也有些摸不透了。
“主父先生,無需顧慮太多。這世間有句話叫做水到渠成,又叫做瓜熟蒂落……不知道先生有沒有聽說過呢?”
元召微微笑著。事情的發展既然仍舊無可挽回的走向最糟糕的方向。那麼就讓它糟糕到底吧!也許,新的希望就蘊藏在這其中。
這世間能夠讓主父偃迷惑的事不多。但聽了元召的話,他確實感到了迷惑。嘴角帶了一絲苦笑,認真的盯著元召的眼睛,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
“宮廷之中,關係微妙。說起來你也算得上是皇家的人了。你心中應該早就明白,有些人之所以故意發起這些風波,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麼!當今天子的心思……呵呵!就先不去說他。世間有的是邀功討寵之輩,而且這種人的手段往往也令人防不勝防啊。如果太子的地位真的有什麼不測,那麼我們恐怕也要身受其禍。這些年來,你付出的若多心血,難道真的就忍心看著付諸東流嗎?”
面對著辭色有些嚴厲起來的主父偃,元召也收斂了笑容。他並非是不想直言相告自己心中的打算。只不過,有些事情在還沒有發生之前, 如果現在說出來,就顯得太妖孽了。
“主父先生,我的意思,並不是不去做,也不是消極的等待……而是機會還沒有來臨啊! 有些事的時機之微妙,不可不察。我可不想在史書上擔一個逆臣的罪名呢!”
主父偃心中一愣。他好像從元召的這幾句話中察覺到了一些什麼,但是又好像有些抓不住尾巴。不禁用手指了指這個在他心中無比親切的人,自嘲了一句。
“枉我主父偃多年以來自負智計,小看天下人啊!卻連你的這點心思都看不透,唉!老矣、老矣……!”
元召站起身來,帶著無比誠懇的神色拍了拍這位相助相隨已經多年的老書生手臂,語氣中充滿了自信。
“一切……盡在掌握中!這一點,請先生放心就好。”
好像是感受到了元召身上忽然煥發出的這種強大力量,主父偃有些猶豫不定的心一下子就安穩下來。這才是他熟悉的那個人!從容不迫,胸有成竹,在他手中,一切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