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之上,此時無人,馬車逐漸走遠,終於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而今夜武安侯府中的那對父子間的對話卻另是一番情景。
武安侯田玢有兩個兒子,但受他寵溺的少子田少齊卻不成器,是長安城內有名的紈絝公子,屬於爛泥扶不上牆的角色,也只得隨他去了。
讓他寄予厚望的就是這個大兒子田少重了。田少重與自己父親心性相仿,都是屬於心機深沉之輩,因此田玢平時有什麼大事都是與他商量的。
“父親,你這次的猜測會是真的嗎?”
送走淮南王后,父子倆坐回客廳,仍舊是屏退了下人,繼續密談。
田玢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今晚因為與淮南王交談的過於興奮,茶水都沒顧得喝多少啊。
“哼!雖然這兩個月我賦閒在家,但朝堂內外的一舉一動又怎麼能逃得過我的眼底呢?”他重重的哼了一聲,眼中有幾分得意之色。
“父親大人的智慧自然是不必說的,對這些事,從來都是洞若觀火!”
雖然這是來自自己兒子的恭維話,但田玢聽在心中也還是很受用的。不禁用手捋了捋鬚髯,臉上微露笑意。
“看來皇帝對我還是有幾分防備的啊。咱們這位陛下過於精明瞭,這是不想重蹈覆轍啊!”
“父親大人,此話怎講?”田少重聽他這樣說,卻是有些迷惑。
“竇嬰把持朝政多年,身為竇太后的內侄,此為外戚也!哈哈,朝堂上有這樣的宰輔大臣,天子欲要有所作為,總是有些束手束腳,不得乾脆。”
田少重點點頭,他有些明白了。
“父親大人的意思是……我們也算是外戚了?”
“孺子可教也!正是如此。有太后在宮中,如果現在我接了竇嬰的丞相之位,那豈不又和從前的情形相似了嗎?雖然太后不會如同太皇太后那樣強勢,但在有些事上,皇帝心中的想法與我們會不同的。”
“原來如此!那父親大人這段時間的在家隱居,就是天子故意為之了。想必這段時間他是在權衡利弊吧?”
“不錯!此是一方面的原因。除此之外,卻還有一個更深的緣故……吾兒可曾猜得出?”
看到田玢那帶了考究的目光,田少重苦思半天,卻終是搖了搖頭。
“請父親大人賜教!”
“吾兒難道沒有所察覺嗎?最近種種跡象表明,在軍事方面,天子會有一次大的動作了!”
田少重吃了一驚,難道會有戰事發生嗎?這個他確實沒有覺察到。
“雖然是為父的猜測,但應該是八九不離十的,此前我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了淮安王,他聽完後與我的分析也是相同的,此事當可以確定了。”
“各地駐軍調動頻繁,雖然繞過了我這個主管軍事的太尉,但我要想得到詳細的資料,還是不難的。呵呵!”
“那……此時調動軍隊,是要與匈奴人開戰嗎?”聽到這樣的事,田少重心中還是有些激動的。
“應該是針對匈奴人的,但具體是打算怎麼操作的,就不得而知了。這也就是讓為父暫時賦閒在家的另一個原因了。”
“哦?既然是要戰爭,那當然避免不了與朝中重臣的商議佈置啊,為何要繞過父親這位當朝太尉呢?”
“不僅是我,料想那幾位老臣也對此事不得而知。因為,這次行動應該是皇帝和身邊幾個親信之人秘密制定的計劃。”
“這……怎會如此!天子真的會這樣輕率的去做嗎?”即便是田少重,也已經從中看出了此事的不妥。
“他會去做的!從他還只有十幾歲時,我就看出了他的這種性格了。剛愎自用,急於求成!太皇太后剛剛放權,他初掌大政,正是需要表現自己英明神武的時候,呵呵,只要他認為是可行的,並且會取得巨大利益的事,這個時候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做的!”
“那……今天晚上,父親大人對淮南王說知此事的用意是?”田少重越來越佩服自己父親那雙銳利的眼睛。
“淮南王嘛……哈哈!他的野心為父素來就知道的。如果現在有一個絕好的機會擺在面前,他會不抓住嘛?”
田玢說到這兒,臉上現出一股陰狠的神色。
“……剛剛冊立了那賤婢的兒子為太子,想必皇后與大長公主那邊的怒火已經烈焰滔天了吧?而北疆再燃起戰火……淮南王再趁機發難!這個局面,到時候會很熱鬧的吧!哈哈哈……!”
夜風起,宮闈簾幕,觸動機關。金戈鐵馬,刀劍廝殺,即將埋藏多少黃土白骨,又平白添幾番英雄俠氣,飛馬颯沓到天邊,誰家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