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向楊在一陣頭痛劇烈中醒來,嘴巴乾澀得難受,體內一股胃氣排山倒海地往上翻越。他吃力地睜開眼,看見雜亂的床上,想起昨晚在酒吧喝酒的場景,用手敲著自己的腦袋。
在一瞬間,那團血漬劃過他的臉,他的心從高空墜落,恍如聽見了夢碎的聲音。
他猛地爬起來,跑出房間,大廳和陽臺空無一人,像是明白了怎麼回事,又跑回房間,她的行李不見了!
他抬起手來,揮揮地扇了自己兩巴掌,破口大罵自己畜生,然後蹲下來揪著頭髮大哭,在他的記憶裡,除了在母親的葬禮上痛哭過,這是唯一的一次大哭。
那一刻,他有一種感覺:生活將會改變,她的出現註定了他永遠逃不掉愛上她的命運,而她的離開註定了他從此將生活在痛苦中。
……
這時候,天已開亮,小語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還要走多久,幸福小區回不去了,蓮花小區能回去嗎?還是回墨家村吧,不管怎樣,那裡永遠是自己的家,還有一對愛自己的父母和一個疼愛自己的兄長。
如果他們問自己,怎麼回來了,那怎樣回答?既不讓他們難為情,又不讓自己再次回城市。
好難的選擇!
走啊、走啊,走到哪裡停止雙腳,走到哪裡將記憶掏空,走到哪裡消化昨晚的痕跡。氣溫雖高,她卻倍感寒冷,全身上下都在發抖。
走啊,走啊,沒有目的地,她心痛的閉著眼睛,就連呼吸都感覺疼痛。
一陣汽笛聲突然在耳邊響起,小語被撞飛了一米遠,重重地摔在地上,她似乎被一隻手抓著,要被帶去一個新地方。
晶瑩的淚珠劃過臉盤,然後她慢慢眯上眼睛。或許睡過去才是減輕她悲痛的唯一方法,閉上了眼,恍如熟睡一樣。
就在小語被撞飛的那一刻,向楊的心像被刀割了一下,紅色的血液湧出,心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
夏雄偉突然從夢中驚醒,像被鬼附身,一身怠倦,頓感房間沉悶而狂躁。
睡得晚,醒得早,這是自女兒離開後的一個狀態,為了避免病情惡化,賈雲醒來便開始打坐。
“外面是要下雨了嗎?”雄偉起來拉開窗簾,“真是天干氣躁,悶得透不過氣來。”
“小語不會出啥事吧?”賈雲沮喪著說。
“呸呸,亂講,不可能的,別胡思亂想,孩子命大福大,一定是相安無事。”可他的心堵成這樣,是為啥?夏雄偉腦海閃出唯一的一個聲音:他的女兒遭受了苦難。
……
在外面找了一圈,向楊回到住房,開啟水龍頭,低頭洗了一把臉,沾在鬍子上的水滴“滴滴”的響,滴得他刺痛。
“砰砰”的敲門聲,“兄弟,是我,快開門。”
向楊失魂地走到大口,敲門聲快而急,而他的手卻抬不起來,等著對方的大打出手,等著對方的消滅。
門開了。
許峰心急如焚地問:“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幹嘛不接電話,小語呢?”
“她不見了,不見了。”向楊低垂著頭,“她不見了。”
“她為什麼不見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聲音像沉雷一樣滾動著,傳得很遠很遠,就連許峰也不信自己會發這麼大的火。
向楊沒有做聲,只是嘆氣,麻木得沒有疼意。
那一團血漬,在那一瞬間,忽然明白了,許峰揮起手,揍了向楊一拳,又是狠狠一拳,怒不可遏道:“你連畜生都不如,枉費小語對你百般照顧,把你當最親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