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林沖頓時愣在草廬門口,這時林沖方才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兩人。
適才言語之人面目清秀,一身長袍,手執一柄鵝毛羽扇,言語之間似乎透著些書卷氣,倒是一副秀才打扮。
右側所立之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星眉劍目,英氣逼人,便是此時林沖尚在數步之外,也隱隱感覺道此人身上有種山嶽一般如淵如獄的氣勢。
此兩人,自然是吳用與晁蓋。
“哥哥且請安坐,再詳敘不遲”。
見林沖有些遲滯,吳用示意林沖落座。
晁蓋打量著眼前的此人,果然豹頭環眼,燕頷虎鬚,八尺長短身材,料定此人必是那豹子頭林沖無疑。
林沖見狀,稍一猶疑,便與兩人落座。
“想必哥哥尚在心中猶疑我二人身份”,吳用給林沖沏了一碗熱茶,繼而笑著說道:“小生吳用,與晁蓋哥哥在此,專候林教頭久矣”。
林沖聞言,一隻端著茶碗的手霎時頓在空中,看著眼前的兩人,眼中冒出些許戒備的神色。
“林教頭勿怪”,晁蓋見狀,抱拳笑道:“豹子頭林沖之名,江湖上誰人不知。前者教頭蒙難,江湖上無不聞之扼腕。如今要打聽教頭的訊息,卻非難事”。
聞言,林沖眼中是戒備的神色方才淡了許多,方即滿滿飲了一口熱茶,放下茶碗。
“小人卻是林沖,不知今日兩位……”
驀地,林沖猛然想起什麼。頓時一臉驚駭地對著眼前的兩人抱拳說道:
“莫不是晁蓋晁天王與智多星吳用兩位好漢在前?”
“不才吳用卻是小可”,說著吳用笑著輕搖手中鵝毛扇:“這位卻也正是托塔天王晁蓋”。
“適才林沖眼拙,實是失禮了,慚愧、慚愧。不想今日能夠得遇兩位好漢,實乃意外之喜”。林沖低下頭,再度對著眼前的晁蓋與吳用拱手說道。
“林教頭怎滴這般客套”,吳用見說,再度給渾身溼透的林沖添上一碗熱茶:“上月中,天王哥哥聞得林教頭被那高太尉陷害,即派出人手打探林教頭訊息。後聞得林教頭火燒草料場,後又去了滄州柴大官人府上。前者得知林教頭離開滄州,卻往梁山方向而來。天王哥哥遂與小生在此專候林教頭。”
林沖聞言,急忙站起身來,對著眼前的晁蓋與吳用各自拜了一拜,繼而說道:“有勞晁天王與先生掛心,林沖在此拜謝了”。
“林教頭哪裡話”,晁蓋一手扶住林沖,當即說道:“久聞豹子頭林沖大名,今日有幸結識,便是晁某福分”。
“適逢雲收雨歇,鄙莊距此不遠。林教頭一路風塵,晁某已在莊上備下酒菜,為林教頭接風洗塵。”
“這……”
聞言,林沖卻有些踟躕起來。他本是拿了柴大官人書信前往梁山的,不想此時卻遇到晁蓋與吳用。
“既是天王哥哥一番美意,林教頭不必推辭。林教頭遠來是客,當客隨主便才是!”
“既如此”,林沖見吳用如此說,稍一猶豫,隨即說道:“林沖便叨擾了”。
眾人來到莊上,不著晁蓋吩咐,早有人準備好一身乾淨衣物與林沖換上。繼而晁蓋、吳用、林沖分主賓席落座。
見得眼前一張古樸圓桌之上,早已備好了熱氣騰騰的佳餚美食,林沖心頭頓時一暖。撲騰一下站起身來,眼神卻是有些溼潤了。沉沉抱拳對著眼前的晁蓋與吳用,一臉激昂之色。
“林沖自蒙難以來,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自以為天要亡我。不想前番遇得柴大官人收留,今又蒙晁天王與加亮先生垂青。林沖何德何能,敢教兩位如此相待!”
“林教頭休要客氣”,晁蓋扶林沖坐下說道:“林教頭之事,晁某已然盡知。想來林教頭赤膽忠心,此番蒙難,卻是教聞著傷心,聽者流淚”。
“我晁蓋昔日早聞林教頭忠義之名,只恨前番無緣結識,今聞教頭有難,晁某隻恨力不能逮,不得殺上東京城,將那高太尉碎屍萬段,也好為民除害”。
“教頭不知”,吳用見晁蓋如此說,隨即當下將晁蓋突染惡疾,並還陽後如何心憂林沖,派人打探訊息之事盡數告知林沖。
林沖聞言,先是愣了半晌,看著晁蓋,眼中滿是感激、震撼之色,繼而仰天長嘆:
“不想天王尚在病痾之中,卻為林沖勞心勞力,卻教那老天終於開了一回眼,不使天王如此高義之人歿去”。
“我林沖一心為國,戎馬半生,不曾有半點懈怠。不想今日,卻落得如此下場。想我林沖昔日與晁天王素無恩義,卻蒙天王如此相待,實教林沖汗顏。”。
話畢,林沖猛地倒了一碗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承蒙晁天王如此相待,只恨林沖無以為報。若天王哥哥不棄,且請滿飲此碗。今後林沖便以天王哥哥為兄長,今後如有用得著小弟之處,但憑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