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張重光的少年沒有聽清後半句話,只有站在樹上的一名白髮年輕人聞言微微一笑。
……
還是碧遊島,不過卻不是春日,而是秋天,肅殺冷寥。
還是蓮花峰峰頂,還是劍氣凌空堂,還是宗主許麟,卻沒了當年少年,換成一位年紀輕輕卻白了頭的年輕人。
前不久,上官仙塵在嚐到生平首敗之後,從中原返回碧遊島,在三天三夜的閉關之後,破關而出,向自己的師尊許麟提出生死之戰。
氣氛凝重的白玉廣場正中位置,立著劍宗重器誅仙,劍身上有紫青兩色氣息環繞,如同兩條真龍。
誰贏了誰就是執掌誅仙的劍宗宗主。
不多久之後,許麟飄然而至,身佩雙劍,分別是許麟本身的佩劍驚鯢,以之泛海,鯨鯢為之深入,故名驚鯢,還有就是上代宗主無衍子的佩劍斷水,以之划水,開即不合。
上官仙塵則是隻帶了一劍,可分陰陽,辨御六氣,名為殊歸。
師徒兩人,生死之戰。
兩人都沒有看到一個同樣是年少白頭的年輕人站在誅仙旁邊,伸手輕輕撫過誅仙的劍身。徐北遊開始吸納殊歸的劍氣神意之後,發現殊歸作為符劍,並無劍氣可言,不過卻有許多類似於回憶的奇妙所在,與前三個夢不同,他未曾成為畫中之人,而是作為一個身處局外的看客,冷眼旁觀這些早已發生的事情。
此時,上官仙塵還未畫地為牢二十年,許麟也還未身死,這位師祖的師父看起來大概是中年相貌,蓄鬚,豪氣英氣俱佳,不過徐北遊從劍宗許多密不外傳的典籍知曉,這位祖師卻是個心思深沉之人,曾經與道門老掌教紫塵共同聯手謀劃天下其他宗門。
徐北遊將視線從許麟臉上離開,轉向那位日後名震天下的大劍仙,面容清逸且堅毅,在許麟猶若實質的目光注視下,神情平靜。
這時候的上官仙塵,與徐北遊很像。
許麟開口問道:“我傳授你劍道,你就是這樣回報師父的?”
平日裡不苟言笑的上官仙塵破天荒地笑了笑,讓徐北遊倍感驚異,他輕聲說道:“我入門的第一天,師父您就告訴我一句老話,劍有雙刃,傷人亦可傷己,持之慎之。早在師父您把我當作一把無雙利劍的時候,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才是。”
許麟同樣笑了笑,殺氣橫生:“劍是用來傷敵殺人的,不是用來殺身成仁的,既然你不願做劍,那我給你的東西就不能留在你身上了。”
上官仙塵平靜道:“師父給了我劍道,不過能不能拿回去,還要看師父你的手段如何。”
許麟一跺腳,無數劍氣蜂擁而至。
上官仙塵揮袖拂散漫天劍氣,望向自己的授業之師,眼神炙熱,緩緩說道:“我們不問恩仇,劍下見真章。”
許麟持雙劍,上官仙塵手握殊歸,兩人幾乎同時前奔。
先後兩代劍宗宗主,天下劍道成就最高兩人的殊死一戰。
也許上官仙塵後來與老掌教紫塵的一戰更為波瀾壯闊,但紫塵卻不是用劍之人,所以這一幕幾乎就是百餘年來的劍道巔峰一戰。
徐北遊緩緩閉上眼睛,用“心”去看這場巔峰鬥劍。
這一戰,蓮花峰頂的白玉廣場幾乎被寸寸毀去,僅僅只有劍氣凌空堂得以倖免。
這一戰的最終結果,許麟被一劍刺穿眉心,斷水和驚鯢折斷,而殊歸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