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熾烈、粘稠與致命的愛!”
少年毫不猶豫的站起身來,高聲讚頌:“絕不停歇的愛——和您的靜止不同,我想要創造動起來的藝術——永不停歇的藝術!”
看著他那閃耀著的雙眼,青年一時有些失神。
他怔然看著自信而璀璨的少年,那堅毅的面容此刻卻蒼白如石像。
“……啊,那確實。”
青年沉默許久,有些頹喪的垂下雙手。
他垂下的臉頰沒入陰影:“你和我不是一路人,費恩。你不屬於黃昏之道……但你說得對,我或許不適合教人。”
他這麼說著,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少年的頭:
“——那麼,你自由了。”
昏黃色的力量滲透到腦中,從他的雙眼之中緩緩滲出。記憶被“儲存”到了深處,連同他見過的阿道夫的每一張畫一併都被“儲存”。屬於阿道夫的影響逐漸被抹去,只剩下了那最為純粹的、已然形成的熟練技法與才氣。
費恩·海因裡希微微睜大雙眼。
那是……
——他曾經篤信自己是天才的證明。
“是我害了你嗎,費恩?”
阿道夫輕聲開口:“你的那些‘藝術品’,是你而又不是你。
“那並不完整的你自己……是真正的你嗎?
“基於那不完整的自己所延伸出的人生,是你的人生嗎?”
阿道夫想起自己再度見到萊比錫伯爵時的那一幕。
那時自己站在茫茫大雪之中,看到優雅如貴族般的月之子向著自己行禮、露出邪惡的笑容。
他冷淡的看著對方。
而對方卻傲慢到彷彿從未看見自己。
“——我帶著我家主人、我尊敬的父親、我的血中之血,弗朗茨·彭波那齊先生的善意與問候而來。”
萊比錫伯爵如此說道。
那一瞬間,阿道夫就知道……費恩早就已經死了。
此刻,他也並非是在對萊比錫伯爵說話。而是在對著過去那個瘦弱而英俊的少年輕聲說道:“或許是我的錯,我沒有教好你。你所做的惡,也有我的一份……這是我的罪。
“我想了想,我最後還能做些什麼呢?不如就來教你這最後一課吧。”
阿道夫伸出手來,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左臂。
但即使如此,那空蕩蕩的袖口卻並沒有噴濺出鮮血。
他隨即將自己的左臂如手斧般猛然投擲而出。
它在觸碰到萊比錫伯爵的軀體時、就如同沒入水中的一滴血。
萊比錫伯爵的身體驟然粉碎成血花——
可它們卻並沒有散落到地面上,而是在虛空中凝成了一張純白色的畫布。
“痛苦。愛。平靜。歡欣。悲傷。憤怒……人的感情是有顏色的。人的靈魂是最好的調色盤,人的記憶是最好的顏料。”
阿道夫輕聲說著:“這是我教你的東西,但你似乎只記住了痛苦與愛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