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如果死者想要不投靠任何柱神、天司,獨立成為夢界的幻魔乃至於升格成天司,首先就要從這些死神們手中離開——它們從力量上來說算是琥珀的使徒,但實際上是砂時計用琥珀的力量對他們進行的擢升,因此他們同時也是均衡的使徒。
當然,死者復生乃是禁忌,那等同於從柱神與天司口中搶食。哪怕那是無人在乎的平凡靈魂,如果試圖將其復活,也可能會因為破壞規則而招來砂時計的敵意。
然而冥界行者有一個獨到的好處。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一個人活著的時候再瘋狂、遺言也總會說點人話;更不用說人已經徹底死了,靈魂即將被回爐重造……並非所有人都能被選為使徒,而對大多數的靈魂來說,冥界就等於是人生的最後一站。
到了這裡,所有人都能明白自己的未來。
對那些渾渾噩噩的靈魂來說,能與人再度聊聊天都會非常滿足……那些保守到死也沒有告訴任何人的秘密,也會忍不住說出來。
拉西米教授能從這些死者們口中,輕而易舉得到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那種宛如屍體般頹廢、充滿陰氣的姿態,就是他做夢時與死者接觸過多、靈魂被負能量侵蝕的證明。也正是因為他這裡有著許許多多的秘密,薔薇十字結社才會接納在超越道途上僅僅只有第二能級、甚至沒有與惡魔簽訂契約的拉西米教授。
能與已死之人溝通的能力太過讓人眼饞……而一百個黃昏道途超凡者裡面,恐怕都不會有一個有著超越道途適應性的。
而黃昏道途能抵達第四能級的超凡者裡面,更是隻有他這一人——也就是說,拉西米教授如今就是整個星銻唯一的冥界行者。
如今就連肆意妄為的紅相,對這種稀有人才的態度都顯得相當好。
所以,他根本不是軍部的人,卻直接被授勳成了少校;身為月之子情人的血珊瑚,會告訴他許多涉及到第五能級甚至第六能級的秘密來討好他,試圖用自己的身體來掌控他……而當她意識到自己恐怕做不到這件事之後,就想要佈局來握住他的把柄。
“好啦,不逗你了。”
彭波那齊笑眯眯的說著:“有什麼事一定要當面向我彙報?我希望是好訊息。”
“是好訊息。”
拉西米教授非常確定的說道:“您想要尋找的那位‘貝亞德女士’,她如今就在萊比錫。”
“哦?”
紅相睜開了眼睛,眼中流露出明顯的欣喜:“這是你問到的……還是親眼所見?”
“我親眼所見。”
拉西米教授斬釘截鐵的說道:“她戴著編號002的‘赫拉斯爾之光’,搭乘從教國前往星銻的那艘輪船。她輕而易舉擊敗了一頭‘海新娘’,並將其封印在了一張塔羅牌裡。
“除了我之外,還有許多人都知道——是‘阿萊斯特小姐救下了他們’。而阿萊斯特·克勞利這個假身份,就屬於維涅斯·埃米爾·左拉·貝亞德。她如今應該就住在西雅爾多王子的府邸中……我認為先前的道恩伯爵就是被她殺死的。”
“太好了……”
彭波那齊感嘆著,露出了靜謐而滿足的微笑:“終於能再見到了……昔日的老友。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巴希爾,當初我們是碰過面的。那是我第一次帶巴希爾去弧月莊園,也是最後一次見到貝亞德女爵……貝亞德集團當年在帝國尚存時可是鼎鼎有名……”
他像是個懷舊的老人一樣,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自己已經重複過許多遍的過去,變得越來越興奮、而露易絲的叫聲也越來越大。
可突然,他的表情卻陰沉了下來,他的動作也驟然停滯。隨後一把將露易絲推開。
“——血鑽。”
彭波那齊走上前來,慢悠悠的說道:“你為什麼不知道這件事呢?”
“大人,密室這邊的確接到了關於‘阿萊斯特短暫出現在萊比錫’的情報,但事關重大,我們想要先核對一下……”
巨大的壓力襲來,血鑽額頭上滿是汗水。
“那結果呢?”
彭波那齊反問道。
“還在核對……不過結果應該也差不多。”
血鑽硬著頭皮低聲說道。
“哦……”
彭波那齊恍然:“意思是,你知道。但是沒告訴我。”
——要是我直接告訴伱,但事後查出是假情報的話那麻煩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