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縛在津海詢問有無將第一騎師調出迂迴包抄的可能,周普頓時來了精神。
打到這時,淮東軍從津海登岸的兵馬,實際上已經遠遠超過燕胡在鳳河以西攔截的兵力,水師及新編旅、後備旅及工輜營除開不算,以陸五零一、五零三、五零四、陸七零三及登海鎮師、第一騎師為主,馬步軍精銳戰卒就達到九萬眾……
除了留下一萬五千精銳在津海為預備兵馬外,十七日推到鳳河沿岸及兩翼的戰卒就高達七萬餘眾,可以作為二線兵馬進入戰場的新編旅、後備旅也多達兩萬人。淮東軍在鳳河兩岸戰場上的兵馬總數,已經在鳳河以西攔截敵兵人數的兩倍,已經具備從側翼包抄進行圍殲的條件。
最為關鍵的,在鳳河以西負責攔截淮東軍西進的燕胡兵馬,對此還沒有足夠的警覺,戰術動作遲疑而生硬,也給淮東軍圍殲這部敵軍提供最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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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日入夜,天晴依故,一直沒有機會進入戰場的第一騎師,則從鳳河以東地區北行,從楚錚所部控制的右翼戰場穿過,連夜西行。
在周普率第一騎師越過潮白河進入北岸香河縣境,十二日開始就在潮白河、渦水河兩岸收縮停滯不前的楚錚、張苟兩部,也連夜往西展開,與在風河兩岸的中路兵馬,形成一張欲吞噬在安墟敵軍的血盆大口,而趁夜西行的第一騎師,則彷彿卷出去的舌尖,要將所有可能西逃的敵兵都捲入腹中……
鳳河西岸雖然以平原地形為主,但也有幾座小土丘可以遮閉炮擊。
而在十七日入夜,剛剛認識到哪怕是一座小矮山,也能極好的攔阻淮東伏火弩的炮擊的北燕將帥,正有計劃將騎兵調到更貼近淮東軍西線的幾處小土丘之後,以便能在更近的距離,對淮東軍戰線的側翼發動進攻。
騎兵的優勢永遠在側翼,而淮東火炮顯然還沒有密集到將側翼的戰場都遮閉起來,哪怕是利用水塘、小水溝等地形,將淮東軍戰線切割開來,還是能尋到許多給騎兵進擊的空隙。
在一天一夜近兩萬將卒遺屍戰場之時,在鳳河以西的北燕兵馬非但沒有崩潰,反而在生死存亡的壓力,琢磨出淮東戰線的強弱點,進行有針對性的戰術安排,意欲在十七日入夜之後,以更分散的騎隊,儘可能的創造條件從側翼進擊淮東軍的戰線。
十六夜到十七日,淮東軍進入鳳河西岸的兵馬,以擴大西岸戰線為目的,有意利用東岸火炮陣地的炮擊覆蓋削滅更多的敵兵,以防禦性延伸戰線為主,主動進攻的勢態不足。
誠意,這種戰線部署有諸多弱點,但輪不到北燕兵馬針對這些弱點調整戰術,到十七日夜,進入鳳河西岸的淮東軍中路兵馬,在南北兩側向中間夾擊的兩翼兵馬配合下,露出凌厲而兇殘的獠牙,以營旅為單位,連夜向駱河店、張家灣、衛橋以及長子營等地的北燕兵馬駐地……
在前夜戰事裡,登海鎮師第二、第三旅傷亡較重,作為預備隊留在東岸,陳漬親率登海鎮師第一、第四、第五旅以及一個新編旅、一個後備旅為主力逾一萬五千精銳,主攻正當韓村渡戰場的張家灣之駐敵,亦是燕騎在鳳河西岸的主要駐地之一,在經歷昨夜西岸的血腥苦戰之後,猶駐有馬步軍一萬五千餘敵。
而配合陳漬所部的主攻動作,韓採芝所部第一、第三旅以及一個新編旅近萬兵馬,從東南方向,進擊張家灣之敵的側翼。
鳳河東岸由於河堤給大段的扒開,使得沉重的炮車行進十分困難,無法在野地隨意展開。進入西岸之後,四斤級的輕炮不過四百斤重,八斤級火炮不過七百餘斤,連同牽引車在內,用兩到四匹輜馬拖拽,就能方便的隨軍進入較為複雜的地形。
淮東軍十六日夜間才強渡鳳橋,在經歷近一天一夜的血戰之後,渡河兵馬於十七日夜就完成往西展開凌厲攻勢的調整,其速度之快,叫在張家灣的那赫烏孤、佟化成等北燕將師為之瞠目結舌……
北燕集結於鳳河以西的兵馬,為家國部族之存亡,激勵出最後的血勇之氣,在戰場不怕犧牲、不畏死亡,能迎著凌厲的炮火覆蓋而衝進防守嚴密的淮東軍戰陣。
同樣的,淮東軍自建立以來,從將到卒,都有著高昂計程車氣以及對勝捷的渴望,面對垂死掙扎的胡虜,又怎麼會有畏懼之意?
驚訝歸驚訝,但那赫烏孤等北燕將帥視淮東軍的主動進擊為他們擊潰淮東軍的難得良機,至少在運動戰火炮及重弩等戰械的使用會更受到更嚴重的限制,當即制定集中兵力克其一路的計劃。
然而在入夜後接到在潮白河、渦水河兩翼的淮東軍都同時往西展開的訊息,淮東軍更有一支騎兵有包抄他們後路的跡象,佟化成意識到淮東軍的兵力很可能要比他們想象的更多,而且意圖要將他們圍殲於鳳河以西地區。
佟化成勸那赫烏孤趁最後的機會突圍西撤,然而那赫烏孤猶自不理,以為有機會率駐守張家灣的一萬五千精銳,各個擊潰從正東方及東南方夾擊而來的敵兵。
事實上只要擊潰一路淮東軍,都能大為改善當前的戰局,形勢也容不得那赫烏孤不賭這一手。
長期以來一直負責刺探淮東軍情的佟化成卻是心生絕望,即使在淮東軍初建之時,林縛率當時的江東左軍,就在津海猶能以不到兩倍兵力的步卒,完殲當年那赫雄祁所率的四千精騎;至少到這時,淮東軍還沒有出現旅級戰線給衝潰的敗績——在張家灣的兩個方向,殺來卻是兩路鎮師級兵馬,佟化成不以為那赫烏孤的迎擊能創造什麼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