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裡安靜了好一會兒,朱高煦又說了一句:“當然朕也只能選擇前者理念,畢竟朝政和權力的穩定,朕才是最大的獲利者。所以類似沈徐商幫的勢力,控股不可能超過一半,並且要有宮廷、勳貴勢力滲透。”
劉鳴這才猛然回過神來,急忙拱手道:“聖上英明。臣為新政,必全力以赴,絕不敢有畏懼之心。臣本一介草民,今立於宮闕之下,為報聖恩、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辭。”
“朕會護著你。”朱高煦道。
劉鳴愣了一下,神情詫異地抬頭看了一眼朱高煦。或許士人們對如此直接的方式、並不習慣。
劉鳴道:“聖上乃曠古明君,韜略智慧之深,非微臣所能盡然明瞭。臣惟聖上馬首是瞻,方可盡微薄之才。”
朱高煦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他認為,劉鳴至少明白一部分意思。如果完全聽不懂的人,剛才不會想那麼久。
“朕不是瞧不起商人。”朱高煦不動聲色道,“如果當年的沈萬三考中過進士、對朝廷有一些理解,他還會在太祖皇帝跟前、炫耀自己的實力嗎?世道如此,他拿什麼和朝廷博弈?”
劉鳴有點尷尬,忙道:“聖上所言極是。”
朱高煦暫且停止了談論,目光穿過窗欞,觀望著宮廷中大片的恢弘簷頂。這時他想起了甚麼,轉頭道:“朕記得沒有召見劉提舉,你上樓來,是因為有事要說嗎?”
劉鳴躬身道:“臣見聖上的隨從都來了東邊,便擅自前來覲見。此番官軍出征,臣欲請旨為朝廷使節。”
朱高煦毫不猶豫地回應道:“不成。你留在朝中更有用,朕會另擇良臣為使節。”
劉鳴卻再次小心翼翼地說道:“微臣到了真臘國之後,便不再南下,待返回京師之後,便繼續鞍前馬後為聖上盡忠。”
朱高煦道:“雖然朝廷做了很多準備,但出海航行、在熱帶地區登陸,這些事的危險性依舊很大。你為何非得要去真臘國?”
劉鳴彎下腰,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臣若不告訴聖上實情,便是欺君,若如實言語,又是徇私。臣請聖上降罪。”
他跪伏在地,接著說道:“臣之表弟陳漳,為真臘人所害。臣欲辦公務之餘,試圖察探罪魁禍首。”
朱高煦聽罷點了點頭,完全沒有怪罪劉鳴的意思,畢竟凡人哪能沒有私情?但朱高煦仍舊堅持決定:“朕會交代南下的官員,盡力幫你查出此事真相。你不用親自去了。”
劉鳴只好叩首道:“臣領旨謝恩。”
朱高煦便往樓梯口走去,劉鳴也跟了下來。宦官們抬著轎子來到了東角門旁邊,但朱高煦沒有上轎,繼續步行往西而行。從速度上看,抬著轎子的宦官、走得還沒朱高煦快,他也正好保持日常活動,避免身體變懶發福。
身後傳來了劉鳴的聲音:“臣恭送聖上。”
前呼後擁之中,步行的朱高煦顯得特別高。他的個子比所有宦官宮女都高大,那些人在他身邊還彎著腰,景象就更明顯了。他走得很快,剛到武樓時,周圍的人沉重的喘|息聲已是此起彼伏,還有人在用袖子擦汗。
武樓便是以前的政敵設伏、想用迷|香謀害朱高煦的地方,不過此時守門的宦官都跪伏在地,朱高煦大搖大擺地走過武樓。
他來到了柔儀殿,準備在這裡處理奏章等事。柔儀殿中只有宮女宦官,今日侍寢的人是皇后郭薇,而皇后一般都不會來、她還得管理後宮。
太祖燕居讀書的地方,後來的皇帝很少使用了。朱高煦卻在這裡待的時間很多,他燕居在此讀了很多古代典籍,確實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