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朕認為,那些番邦可能不會聚集主力、正面作戰,他們會想辦法依靠地形和氣候對付官軍。”朱高煦道。
齊泰道:“若是如此,朝廷反倒不必太擔憂了。我朝的方略,並非佔領諸國、只是想在港口立足。”
朱高煦點頭道:“齊部堂言之有理。”
他走回上面的椅子旁邊坐下,說道:“齊部堂可收集更多的建議,以便廷議之時、說服臣僚。”
齊泰作揖道:“臣領旨。”
錢巽收起了鐵廠的卷宗,三人便一起行大禮,謝恩告退。
次日齊泰到皇宮裡參加了早朝等禮儀,之後便沒再回衙署辦公。他帶著一些隨從,到龍江港去巡視海軍去了。大明海軍將士、以及大部分海船,此時正駐紮在太倉那邊的劉家港,位於京師東面。齊泰沒去劉家港,只是因為太遠。
龍江港船塢裡十分嘈雜,空氣中籠罩著“叮叮哐哐”的敲擊聲,瀰漫著一股江邊過來的淡淡腥味。
此地的官吏知道
齊泰前來,便率眾上前迎接,然後一行人帶著齊泰在船塢裡四下轉悠。這裡的人幾乎都是工匠,正在忙著修繕船隻、更換一些老舊的船帆滑繩等物。
齊泰饒有興致地聽著,船塢裡的小官解說諸事。雖然齊泰不太懂海船和航海,但是作為兵部尚書,在海軍地位越來越高的局面下、他了解一些海船的具體事宜是有必要的。
巡視完這處船塢,齊泰剛走上大路,便遇到了五軍都督府武官、海軍的指揮使唐敬。
唐敬穿著紅色袍服,若非肚子上的野獸補子,遠看起來、此人與文官的打扮差別很小。齊泰沒上馬車,便在馬車旁邊站定,與唐敬相互作拜見禮。
大明朝武官的品級普遍很高,正三品的武官、在京師實在太多了。齊泰能認識唐敬,完全是因為唐敬是海軍裡的武將、參加過兩次東暖閣的議事。
唐敬聲稱他剛才正在龍江港辦事,聽說兵部尚書來了,才專程趕來接待。
倆人客套了幾句,唐敬便主動邀約,聲稱獅子山南邊、有一家酒莊,菜餚與藏酒都是上品,要請齊泰前去吃肉喝酒。
齊泰只好婉拒道:“今日是上值的時候,咱們若去飲酒作樂,怕都察院的同僚聽見風聲,正好有話可說了。”
唐敬悻悻地說道:“齊部堂不願賞臉,末將也不勉強。”
齊泰依舊面帶笑容:“龍江港上面的龍江寺,與本官是熟人。一會兒到了中午,咱們一起用些齋飯,大概不會有人說甚麼的。”
唐敬抱拳道:“甚好,末將恭敬不如從命。時辰尚早,齊部堂想去何處?”
齊泰看著前面熱鬧忙碌的碼頭,便道:“咱們便在江邊走走何如?”
唐敬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他便徑直問道:“這麼說來,朝廷決定要從海路南征?”
齊泰覺得這話聽著有點奇怪,他明明甚麼也沒說。不過此事也沒必要瞞著武將,齊泰便道:“以本官之間,此事八九不離十,還得等廷議才能決定。”
二人談論了一陣,唐敬忽然問道:“末將最近與刑部提舉劉鳴見過兩次面,劉提舉的事、齊部堂應該知道罷?”
齊泰愣道:“劉提舉在刑部任職,我是兵部的官,為何應該知道他的事?”
唐敬笑了一下,似乎有點甚麼意味深長的意思。
齊泰在朝中並不算“新黨”,很多同僚對他的看法、是他夾在漢王府故吏與舊臣之間,相當於和事佬。但這個武將,似乎已經把齊泰劃入新黨之列了。
一時間齊泰不知該認為,唐敬是聰明、還是魯莽。
唐敬轉頭看著沉默的齊泰:“齊部堂真不知道?”
齊泰搖頭道:“劉鳴確實沒告訴我,唐將軍所指何事?”
唐敬似乎在回憶。齊泰也回頭看了他一眼,正好面對著江面上吹來的一陣強風,齊泰在風的壓力下、有點窒息之感,忽然才感受到,即便是大江江面,也是如此這般寬闊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