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陳太后,眼神有些肆無忌憚,讓她感覺十分不舒服,好像他現在還敢垂涎她的姿色似的。
陳太后拿著柔軟的絲絹,輕輕按在鼻子前。走得近了,她聞到了一股難受的氣味。
當年在莊園的牆上,黎利按劍走近,那場面、陳太后至今記得,當時她畏懼地後退了半步。而今她主動走向黎利,恍惚之中好像一個輪迴。
“哼!”陳太后走到他面前,冷笑了一聲,心中隱隱感受到一些報復般的快意和得意。
黎利微笑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怎麼把船寇皇帝侍候高興了?可惜,如今我無法享用那樣的待遇。”
陳太后聽罷心頭羞怒交加,臉上露出了一絲隱忍的怒氣。但她很快忍住了,依舊冷冷地看著黎利。
黎利又道:“你選擇了船寇,終究不過是走狗;沒有船寇做靠山,便甚麼都不是。千百年之後,你也只是個讓唾棄的罪人而已。”
陳太后終於開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投靠你?讓你借用我的王后名分自肥,眼睜睜看著你害死我兒子,然後淪為你的囚奴賤婢,這樣我才算是高尚的人?”
陳太后沒有回罵他,但一席話說得、頓時讓黎利啞口無言,他好一會兒無法回答。
黎利臉上的笑意已消失得一乾二淨,他沉默之後,搖頭道:“婦人掌權,心中全無大義,對國家真是個悲劇。”
陳太后冷冷問道:“你所言的大義是何物?”
黎利道:“擺脫船寇奴役,中興大越。”
陳太后笑了笑,說道:“你想聽我的大義嗎?”
黎利好奇地點了點頭。
陳太后道:“和平,善待。”
黎利搖頭道:“婦人之見。大越近期要攻打占城國,到時候你最好問問,大越軍從順化到毗闍耶(歸仁)一路上,究竟發生過甚麼。”
陳太后皺眉看著黎利。她的情緒稍稍有些失控,聲音異樣地說道:“當年國君被謀|殺,國家大亂。胡氏到處搜捕我們母子,各方野心勃勃的豪族也在四面尋找,不過是想利用我之後再除掉。我們朝不保夕、每日膽戰心驚,誰管過我們母子的處境?你口中的船寇,庇護我們母子多年,又一手將王權交給我們;他很善待我們,從來都是以禮相待,還讓陳正元與皇子一起讀書受教。”
她頓了頓,冷冷道:“‘寇’尚能如此,你們為何對我如此殘忍?誰是敵,誰是友?”
陳太后說完這通話,也不想再聽黎利多言了,她轉頭面對張輔,用漢語道:“新城侯一舉剷除叛賊,此乃大明與安南兩國之幸。”
張輔拜道:“願太后安康,安南國國泰民安。下官告辭。”
……阮景異過了幾天才回到升龍的安南都督府,他已經得到了張輔的許諾。不久之後,阮景異會做安南都督府同知,這是大明朝的官;同時出任安南國的兵部右尚書、兼領清化知府。
這些許諾,須得大明朝廷批准之後、才能落實。因為張輔沒有封官的權力,他只能表功、提出建議。
不
過阮景異覺得一切回報都是確定的,遲早而已。
之後的幾天裡,都督府陸續有些訊息傳開。明軍透過阮景異的指點、以及叛軍俘虜的帶引,蕩平了多個叛軍據點村寨,並在黎利的莊園裡,逮捕了一些人,追回了部分贓|物。
今日,忽然有個明軍武將前來,問阮景異:“阮將軍,你認識叛賊阮薦的妹妹、阮蘭芳?”
阮景異點頭道:“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