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貴彎腰一拜,不動聲色地離開了人群。
御門聽政、君臣對答了一陣,幾乎都是些比較籠統的問題。除了廷議,真正的關鍵決策,卻很少在御門談論。大明朝的政|治,從來沒有透明的概念。
走完了過場,朱高煦便叫宦官通知兵部尚書齊泰,到東角門見面。
齊泰一到東角門,便跪伏稱頌道:“聖上寬仁賢明,臣子之福也。”
朱高煦轉過身道:“起來罷,以後在這種場面見面,不必太拘禮。”
齊泰道:“謝聖上恩賜殊榮。”
朱高煦道:“朕早就想這麼幹了,官俸太低本就不合理。有的人是真的想做清官,或是膽子很小、不太願意貪汙受|賄;但咱們總得要給別人做清官的機會啊。寒窗十數年,難道就是為了吃糠咽菜?”
齊泰不動聲色道:“清官不好對付。實在難以容忍的人、若又是個清官,有時對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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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把柄也找不到。”
朱高煦愣了一下,指著齊泰笑了起來。齊泰也陪著露出了笑容。
一時間,朱高煦又想起了齊泰當初在雲南出的主意,軍餉無法支付時、便翻臉不認,先取得戰場優勢再說。
朱高煦收住笑容,說道:“齊部堂這兩天抽空,找夏元吉談談,他應該多少願意聽你的意見。”
齊泰作揖應允。
朱高煦想了想,便道:“像夏元吉、蹇義、呂震這些人,既然朕登基時便認同朕的皇位,又為朕掌握中樞機要,大體能盡心維持局面,朕是不會忘記的。朕也不是翻臉不認人的性格,多年來的信譽作保。
新政既然要發展工商業,首先乾的事、當然要訂立一些切實可行的規則,便是立法。劉鳴公開表示支援新政,且又是規則內產生的進士,朕不用他、哪裡去找人?
劉鳴這些人不會威脅六部五寺的權威,朕也不會容許他們胡|搞。大明天下是我爺爺打下來的江山,皇位是我與諸位提著腦袋一起爭取的,豈能讓那些只顧私利的人、任意妄為?夏元吉他們多慮了,你要讓他明白,朕最倚仗的還是持重有大局觀的老臣。”
朱高煦接著道:“不管怎樣,現在已經效忠朕的大臣。朕至少要為他們託底,最起碼會維護他們的名聲、以及已有產業;絕對不容許其政敵將誰一杆子打死、搞得身敗名裂。有朕在,叫他們不要怕。”
齊泰道:“聖上推心置腹,夏元吉也不是頭犟驢,臣必定不辱使命……不過,吏部似乎在推諉任命劉鳴。此事可要讓步?”
朱高煦道:“不用理會,甚麼也不用做。吏部會辦的,不過遲幾天而已。朕也沒希望劉鳴上任後,立刻就能取得甚麼進展。新政非常複雜,急不得。”
齊泰作揖道:“聖上英明。”
朱高煦站在木窗前,觀望了一會兒,忽然轉身道:“當年建文帝與黃子澄在這裡,說了些甚麼?”
齊泰搖頭道:“怕是再也沒人知道了。皇祖駕崩之後,臣雖為顧命大臣之一,但不太得建文君信任。”
朱高煦想了想,比劃道:“我那堂兄或許會說,終於當皇帝了,現在我說了算。黃子澄說,還不行,得先弄|死那些不受控制的人。堂兄說,有道理,便從叔叔們頭上開刀罷,誰不聽話殺誰。黃子澄說,對的,要整就往死裡整。”
齊泰一臉尷尬,與朱高煦面面相覷。
朱高煦卻一本正經道:“恐懼能讓人屈服,也可能會讓人不顧一切,幹出尋常完全不敢想的事、只要有一點機會。”
齊泰躬身一拜:“聖上察微知著。”
朱高煦道:“下次再聊,不知誰通知了廣東布政使司的官兒,最近專門送來了一些潮州好茶。能與你分享好東西,朕會感到很高興。”
齊泰伏拜道:“聖上隆恩、臣雖肝腦塗地不能報之萬一。臣請告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