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著對翻譯官道:“這是機密,你不能洩露。知道的人也不能太多,我不便另找翻譯了,你跟我去。”
官員有點為難道:“行……吧!”
姚芳離開了帳篷,去見了侯海一面,說了此事。侯海勸阻了一番,只得向盛庸要了十幾個親兵將士,護送姚芳一行人。
缽伏山山脈彷彿一個傾斜向左的“丫”字,主峰在山脈的西面,並沒有延伸到海岸;東邊的旁支山脈,包括海邊的下山門、南邊的山區。
日軍的防壘和守軍,都在東邊的旁支山脈地帶;只因西面的主峰北麓到海岸,有一片平原,無法形成整體防線。
姚芳等人去的地方,大致便在“丫”字的中間凹陷處的山林裡。為了避開日軍斥候,大夥兒沿著缽伏山主峰的山腰樹林裡過去,夜裡趕路倒也比較清靜。幸好那老頭識得小路,因此一行人不至於迷路。
大夥兒折騰了好幾個時辰,趕到約定地點時,天已經矇矇亮了。
這是一座藏在山中的小廟。周圍沒看到有河流之類的水源,因此四面不見房屋與人煙。明軍將士翻牆摸進去看了一會兒,然後才請姚芳入內。
破敗的小廟,裡面亮起了一盞油燈。大內勝站在一間土屋門口鞠躬,他本來就是個光頭,住在這破廟裡還真像個和尚。然後他說道:“我們兩人。”
姚芳想了想,指著翻譯官道:“翻譯官員。”
大內勝打量了一番翻譯身上的青色圓領官服,卻搖了搖頭,比劃著做了書寫的動作。
於是姚芳與大內勝倆人進屋,把破木門關上了。
姚芳緩慢地說道:“錢花完了嗎?”
大內勝似乎聽懂了,不過他沒有回答,指著一張舊木案請姚芳入座。木案上已經擺好了紙墨,以及一盞燈。姚芳也懶得拘謹,徑直在地上盤腿入座。
大內勝寫了一些字,大意是:妻子得到了一枚昂貴的上等勾玉,藏在衣服裡,夜裡同寢卻不佩戴。
姚芳看著紙面的字,每個字都認識、字面意思也懂,但他一時沒明白大內勝的意思。
大內勝:她怕我發現。那枚玉應該是陶氏所贈,用的是我的錢。
姚芳恍然大悟,瞧著大內勝的眼神、不禁有點同情,畢竟姚芳也很懂那種感覺。
姚芳:那二百萬錢的事,陶氏知道了?
大內勝:不敢不說,否則我不敢花一文錢,我俸祿幾何陶氏都知道。大內家上下本來也反對與大明國結仇,我私自放走大明國人、在大內家的罪過可大可小;把錢拿出來與粕屋郡城主陶氏分享,便算是無罪了。但陶氏只分了我很少一部分。
姚芳看到這裡,頓時從大內勝身上感受到一種東西:憋屈。
姚芳:這次有甚麼訊息,我應該給你多少謝禮?
大內勝:五百萬至一千萬。價值如何,姚先生從中決定。
於是大內勝不斷書寫,將他知道的事,陸續寫了下來。每張紙等姚芳看完,便被放在油燈上點燃焚|毀。
日軍各路軍隊的總兵力、大概在八萬以內,聚集了日本國的主要武力。軍隊有三股,分別是大內家、斯波家、細川家統率的人馬;後兩家都是室町殿的管領。兵權最高的人是斯波義重,因為斯波家在室町殿的功勞最高。
家督大內盛見提出了方略,並提前做出了部署,目前得到了細川家的支援,主將斯波義重也應該會同意。
以西北志摩郡守軍撤到缽伏山南麓山谷,防守南路通道,隨後會得到增援。主力則部署在粕屋郡西側平原,大內軍主力已在缽伏山北部山區、構築防壘抵抗。屆時明日兩軍,會形成東西對峙的形勢。
缽伏山一旦失守、或日軍側後翼受到海上的威脅,日軍主力則後撤到太宰府地區繼續抵抗。整個方略是,憑藉地形以守代攻,節節抵抗堅壁清野,假以時日等待變故、拖垮遠征的明軍。
同時日軍水上戰船,部署在關門海峽至難波京(大阪)沿岸,以火船夜襲為主,破壞明軍水師進攻、避免日軍海上糧道斷絕。
粕屋郡等城、村的倉庫存糧,日軍撤離後都會燒|毀;而且在各村城中藏匿了刺客死士,伺機決死刺|殺明軍大將。粕屋郡城中埋伏有奸細,準備投|毒和腐爛的屍體。
在姚芳的要求下,大內勝又寫下了藏匿了刺|客的村鎮,但究竟藏在何處、大內勝並不知道。大內勝作為大內家的家臣武將,只知道一些大事,具體事務不是他負責。
姚芳:你先找到能藏一千萬錢的地方,戰後才能送來,因為軍中沒有那麼多銅錢。
大內勝看了一眼紙面,露出了一絲驚喜的表情,那神色轉眼即逝,他跪坐在地上,前傾上身向姚芳致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