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只得回禮,答道:“妾身追隨老夫人,昨日方到。平定王請去上房,妾身失禮了。”
黎利笑道:“夫人不必客氣,也不用當我是外人。我與阮侍郎,將來定是摯友。你瞧本王也沒在意那些繁文縟禮,今日確有要事、欲與阮侍郎商議。”
阮氏只好屈膝道:“妾身失陪。”
她剛走到一道房門前時,從餘光裡發現、黎利又回頭看了一眼。
阮氏對此,是一點也不陌生……剛才黎利的情緒明顯升起、忽然變得熱情,以及他那種看似十分有禮、又摻雜著許多心思的複雜眼神;她差不多算是見慣不怪了,不止一個男子見到她、會有那般神色。
無非是他們看到有姿色的女子,產生了非分之想,卻又惺惺作態罷了。
不過黎利如果知道了阮氏的“遭遇”,會不會放下裝模作樣的偽善?他會不會質問
,阮氏的便宜能給“船寇”佔,卻為何不給他佔?
阮氏心事重重之下,十分敏感。這樣的微妙意思,自然會讓阮氏有一種被人輕賤的感受,她想到這裡、對黎利也莫名地有了一些厭惡。
……黎利走到廳堂外面,阮薦剛走出房門。阮薦作揖道:“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哪裡。天快黑了,本王此時前來、不願被太多人瞧見,自個便進來啦,阮侍郎勿怪。”黎利回禮道。
阮薦做了個手勢:“請。”
待黎利走進客廳,阮薦徑直把房門關嚴實了。
外面的光線漸漸暗淡,門一關上,屋子裡頓時又是一暗。阮薦還沒有開始掌燈,先請黎利在一把椅子上入座。倆人坐在幽暗的屋子裡,顯得更加神秘。
阮薦開口說道:“皇上下旨,叫平定王向南撤退。但下官以為,而今抗旨似乎也不太要緊了……”
黎利聽罷頓時高興道:“阮侍郎能有此意,你我已是同心,不如今後共謀大業!”
阮薦忙道:“平定王不棄,下官敢不盡心?”
黎利道:“甚好。陳季擴已經完了,甚麼聖旨、不過是一張廢紙,不必理會!只可惜陳季擴原先那麼多人馬,實力如此雄厚,卻沒起到半點作用。唉!敗得實在太快了。本王若是有他一成兵力,事情也不至於此。”
阮薦點頭稱是,卻沉吟道:“下官又反覆思量了一番。平定王可以不理會聖旨,此時卻應該撤兵。”
“怎麼?”黎利一臉詫異。
阮薦道:“皇上落敗,不久後各方豪強必據險自保,而明軍將著重進剿一些勢力。因此下官以為,大勢不再了,現在誰做出頭鳥、誰便危險;最好是偃旗息鼓,重新等待時機。萬不得已時,平定王還可以接受明國朝廷的招安,先自保積蓄實力。但若風頭太盛,恐非好事。”
黎利聽罷沉吟了許久,說道:“阮侍郎言之有理。然而我既已稱‘平定王’,名聲在外,船寇會輕易放過我嗎?當此之時,反是要讓明國朝廷知道我的厲害,然後才能有資格嚮明國朝廷示好,爭取議和。”
阮薦又勸說道:“平定王人馬不多,又沒有多少土地和糧草,形勢非常危險。”
黎利道:“現在各路義軍,已被船寇嚇破了膽;咱們需要一場勝仗,讓各路義軍明白,船寇不是神鬼、也是凡人!那時咱們也能名聲大振,得到更多人的投靠,實力不是就積少成多了?”
阮薦聽到這裡,不置可否。
黎利看了他一眼,又道:“阮侍郎見識甚遠,非一般文臣可比,本王必會謹記阮侍郎的告誡。”
阮薦聽到這裡,終於不再勸說。他把袖袋裡的一張紙拿了出來,說道:“既然平定王決意,下官對您的用兵計策,有一些細微的建議。”
黎利高興道:“本王洗耳恭聽。”
阮薦展開紙一看,便起身去點燈。倆人已準備秉燭夜談。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