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在這威嚴的皇城、古樸充滿書香的宮殿裡朝見,場面是在各種禮儀、慎重的言辭中開始的。然而一切都出乎意料。
沈徐氏想說、上次便是最後一次。但她終於沒有說出話來。
朱高煦似乎感覺到她有點不情願,便好言勸道:“這裡沒有別人知道的。”
沈徐氏的心緒也很浮躁,肩膀上感覺了到朱高煦溫|熱的手掌,她呼吸有點困難。她的心裡還殘留著些許覺得“不應該”的理智,但很快已變得很不堅定;或許因為早就與高煦有過肌膚之親,此時實在找不到、可以強烈拒絕的理由。
她忽然摟住了朱高煦的脖子,把臉貼在了他的面板上。先前在東華門搜身沒有弄亂的頭髮衣裳,頃刻之間便已凌亂不堪。
昨日徘徊了那麼久,不料她和高煦見面不到半柱香時間,一切便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此刻沈徐氏又生出了些許懊喪。
……
四月間的陽光明媚,此時已日上三竿。剛剛從詔獄裡走出來的姚芳,眼睛被明亮的光線一刺,趕緊又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錦衣衛指揮使張盛在身後道:“本將遵照聖上的意思,今日將你釋放。姚芳,你可以回家了,以後不用再到錦衣衛上值。”
姚芳轉過身來,抱拳道:“多謝張將軍,後會後期。”
張盛立刻收起公事公辦的神情,好言道:“令尊在洪武門外。本將派人告訴他的,你快去罷。”
姚芳已變成庶民,不過張盛必定知道、他妹妹仍是皇妃。
詔獄裡沐浴很難,脫下了囚服、解開了鎖鏈的姚芳渾身仍然很髒,頭髮也亂糟糟的,簡直不成人樣。他茫然地走出了不遠處的洪武門,果然見姚逢吉與幾個家奴、已帶著一輛馬車等在那裡。
“讓父親擔憂了。”姚芳走上前,鞠躬一拜。
姚逢吉看了他兩眼,一巴掌拍在姚芳的膀子上:“上車,回家洗乾淨了好好吃一頓。”
父子二人一起走上馬車,相顧無言。從小就分開了的家人,姚芳總覺得缺點甚麼;他爹似乎也有此感。
馬車很快被馬伕趕動,車廂輕輕搖晃起來。坐在對面的姚逢吉主動開口道:“你這回能沒事,二妹應該幫了大忙。以後你再也別幹傻事了!”
“嗯!”姚芳用力點了一下頭。
姚逢吉見狀,似乎暗自鬆了一口氣。
姚芳確已不再憤怒,而今心頭只是空蕩蕩的;他覺得好像甚麼都沒意思了,也不知道自己該幹甚麼。
“秦氏在家裡?”姚芳忽然問道。
“怎麼可能?”姚逢吉皺眉道,“那秦氏是被你搶回來的,幸好你立刻就被抓走了。秦家不趕快來把人接走,保住一些清白,無名無分還留在咱們家作甚?”
姚芳聽罷點了點頭,覺得有道理。
姚逢吉盯著他,沉聲道:“秦氏又嫁人了,你怎麼也不能再去惹事!”
“啥?”姚芳愣在那裡。
姚逢吉道:“秦翁有舉人功名,女兒在成婚當天被人搶走,並非甚麼光彩的事。不過秦家暗裡送了一份禮來道謝,先前那肖家已經獲罪了。”
姚芳的臉色表情怪異,他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頓時走神了許久。
姚逢吉的聲音隱約又道:“聽說那夫家覺得秦氏貌美又賢惠,夫婦成婚後十分恩愛。君子成人之美,芳兒別再理會此事了。”
“嗯!”姚芳再次用力點頭,讓父親安心下來。
他與秦氏本就是萍水相逢,就見了一面,此時姚芳倒也十分鎮定。他只不過很困惑:自己被抓那天,秦氏追出來說她真的去過寺廟,問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她究竟啥意思?
姚芳搖了搖頭,雙手抱在後腦勺,人便仰靠在車廂木板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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