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總算說到了正事,“前兩天漢王殿下遣使到府衙,彼時有外人在場,咱們陳知府因情勢所迫、不得不送使者去了官軍大營。陳知府特意遣在下前來,向王爺致歉。”
一提到那事,朱高煦馬上就有點生氣。人各有志,地方官不願意投降就算了,做人還那麼過分,直接把朱高煦的人弄去了吳高營中受死!這種完全不給一點面子的做法,朱高煦當時便彷彿聽到打在臉上的“噼啪”之聲,難免有情緒。
朱高煦麾下有幾個武將也很憤怒,甚至想夷平平樂府城報|復。
但平樂府知府的態度簡直是陡轉之下,兩天之內便改變非常大。朱高煦馬上產生了好奇心,暫且沉住了氣、沒有計較的意思,他不動聲色地說道:“既無書信,也無印信,本王能見你,算是給足面子。但如何叫本王相信你是陳知府的人?”
陳先生欲上前邁步,被朱高煦身邊的親兵攔住了。待朱高煦示意,那陳先生才上前了幾步,抱拳沉聲道:“實不相瞞,江陰侯大軍可能不會留在此地。彼時平樂府城破,王爺還能見著在下,以明辨身份。”
雖然沒有甚麼證據,但朱高煦頓時就相信了陳先生幾分,因為朱高煦也判斷,吳高可能要跑!
朱高煦面無表情地說道:“陳知府出賣我使者在先,已有了過錯。而今僅是致歉,顯是不夠。須得將功補過,此事便可罷了。”
“漢王殿下所言當真?”陳先生問道。
朱高煦正色道:“本王猜測,你們知府是被吳高戲弄了。本王絕非吳高,我是很講信譽的人,你們可以四處打聽打聽。你若告訴我更多軍情,我便可修書一封,讓你帶回去、以安陳知府之心。”
陳先生沉吟了一會兒,便拱手道:“江陰侯下令陳知府,在昨日漢王殿下渡河之處架設舟橋,並準備米三千石,於明日上午之前用麻袋、舟船運到樂川水西岸。但江陰侯稱,此乃大軍迂迴合擊之策,軍機不可洩露!”
朱高煦立刻說道:“吳高要往桂林府逃竄了!屁的大規模迂迴合擊,他有時間嗎?”
這個訊息沒有任何證據,但朱高煦至少信了五分,畢竟很合乎情理。
他也沒騙陳先生,確實還算是講信譽的人;以前他的信用破產過,沒有任何相信他,或許正因如此,他才能認識到信用的隱藏價值。如無必要和巨大的利益引|誘,朱高煦一般是說話算數的。
他便找來了文官侯海,叫他寫信、用長史府印。叫這個陳先生帶回去作為憑據,如果平樂城投降,則漢王府對之前的事既往不咎,將士保證對平樂府各級官吏、百姓秋毫無犯。
朱高煦又提出要陳知府的那批三千石米。陳先生稱現在不能做主,只好先回去稟報知府大人。
……如果能得到府城提供的糧食,漢王大軍便能節省不少籌糧的時間。
漢王軍進入桂林府地區之後,軍糧便不靠荔波縣糧倉運輸,主要依靠就地籌糧,比較耗費時間。
負責籌糧的人馬不靠搶|劫,而是強買。這個季節各地剛剛秋收不久,隨便一個村子都有存糧,而且這段時間市價便宜;漢王軍便大概以市價的價格,用金銀銅錢、絲綢等財物交換。
籌辦軍糧的將士拿著武器。百姓沒有不賣的選項,而且不得討價還價。除此之外,對於出售過糧食的百姓,漢王長史府還會開一張“收據”。
收據用的是大明王朝的各地官府勘劾公文的防偽法子,以數字編碼、一式兩份,蓋著印章的部分從中間割開;並且用獨特用料的紙張,一般難以造假。這種辦法,在官府的重要公文來往中,早已廣泛應用;但用作籌辦軍糧的收據,倒是首次。
正式名字叫“免田賦憑據”,上面白紙黑字寫著:伐罪討逆功成各地官民憑此據免田賦一至五年。
這籌措軍糧的法子是李先生制定出來的,效果很好。只要有人口的地方,一般都能籌到軍糧。收據還用於徵用房屋和各種軍需方面。漢王軍架設舟橋用的木板,便是從各處村子裡徵用來的,很多事門板,照樣以極低的價格借用,然後發一張憑據。
這憑據是不是用價值,得看漢王軍能不能獲勝了,不然就是空頭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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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還沒好,最近天氣變化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