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晟也隨後品了一口,他虛著眼睛回味了一會兒,說道:“長在宜興縣澗溪邊的茶,溪中流的是泉水,兩岸有山,有竹林。”
朱高煦頓時覺得很神奇,不動聲色問道:“西平侯喝一口,連茶長在甚麼地方也能嚐出來?”
沐晟道:“殿下見笑了。我以前喝過這種茶,喝的時候聽賓客詳談過。喝出同樣的味兒,便知其來歷。”
朱高煦聽罷笑道:“我說西平侯的味覺怎能那麼靈,哈哈!”
等所有人都嚐了這芥茶。朱高煦也確實沒太多閒心繼續耽誤下去,他沉吟片刻,便道:“此番建樹大功的機會,原該是給西平侯最妥。可惜人選並非我定。”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沐晟的目光留意著朱高煦的表情。但朱高煦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覺得自己很嚴肅。
朱高煦接著說道:“我已是親王,現在軍功對我沒任何作用。”
沐晟抱拳道:“漢王殿下能征善戰,朝廷所慮者非軍功,乃戰勝。”
“不過形勢擺在面前,如此形勢,不是誰做主將、便能有甚麼不同的。”朱高煦誠懇地說道,“若是西平侯出任西路軍大將,一定能戰勝歸來。”
沐晟這兩年被晾在一邊,雲南大事都沒他份,這回徵安南也沒提過他。朱高煦心裡很明白,沐晟不敢吭聲,實則肯定一肚子怨|氣!
“漢王殿下過譽了,不敢當不敢當。”沐晟抱拳,在嘴上說道。
朱高煦又一副謙虛的口氣道:“今日偶遇西平侯,我想聽聽西平侯對安南國之事,有何見解。”
沐晟又推辭道:“不敢當。”
朱高煦又好言道:“你我同在雲南府城,都是為大明朝廷謀。朝裡給雲南三司的話,也是大事要報知漢王府、西平侯府,方可施行。但凡大事,本王也該聽聽西平侯的意思。”
沐晟的神情很微妙,雖然乍看好像沒什麼表情,但細處卻變化不定。
朱高煦一臉微笑,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他心裡早就有數,沐家既然沒倒,自己若是和沐晟結怨太深,根本就沒有好處,私下裡緩和矛盾才是明智之舉。
過了一會兒,沐晟總算開口道:“漢王殿下方才所言極是,這確實是個立大功的機會。此戰勝算很大。胡氏弒|君篡|位,不得人心;而官軍以恢復陳氏宗室之位為名,弔民伐罪,大義就站穩了。何況官軍正軍就有二十餘萬之眾,戰力應比安南軍強盛,強弱已定。
今漢王殿下能征善戰,名聲在外;成國公沙場宿將。在下只要在雲南府,恭候殿下等捷報傳來。”
“借西平侯吉言。”朱高煦抱拳道。
他想了想便用很隨意的口氣道,“對了,孟養司那邊的翡翠生意……我與沈夫人商議後,決定利分西平侯二成。”
沐晟一臉意外,忙道:“無功不受祿,如何使得?”
朱高煦道:“大明能佔雲南布政使司地面,向麓川等地開疆闢土,沐府居功至偉。若無麓川諸地,我們如何開礦?何況我出征之後,那邊還得西平侯幫襯看著,防備諸土司趁機作亂。”
他頓了頓又輕聲說了一句,“錢,哪能一個人就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