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從來沒當過爹,他的王妃忽然被確診懷孕,一時間的感覺是十分新奇。
過了一會兒,朱高煦送胡濙出了前宮。胡濙道:“沒想到,下官將要離開雲南時,還能碰見一樁喜事。不虛此行矣。”
朱高煦笑了笑,說道:“可能過不了幾天,右春芳右庶子胡廣也要回京了。胡科官何不等他一路?”
胡濙點頭道:“正是要同行回京的,下官這是提前來向漢王殿下道別。”
“胡廣是胡科官的宗親?”朱高煦隨口問道。
胡濙立刻搖頭,一本正經道:“只是同姓,我與他一點關係也無!”
看來胡廣在士林的名聲並不是那麼好,胡濙好像迫不及待要撇清關係似的。
朱高煦點頭道:“西南山多,驛道上有些地方人煙稀少。彼時本王會派一隊侍衛,護送你們回京。今日一別,只待以後京師再會了。”
胡濙躬身拜道:“漢王殿下,後會有期!”
……漢王府派兵護送京官,護衛將領是朱高煦親衛武將陳大錘。
臨行之前,朱高煦親自陪著姚姬,在那座空酒樓裡與她的哥哥姚芳道別。姚芳是錦衣衛百戶,也會跟著胡濙回京。
姚姬兄妹倆從小沒有在一起長大,後來同在叔公姚廣孝門下,相處的日子也不多。但這時她哥哥要走了,姚姬仍然隱隱有點傷感。
或是血濃於水,或是離別總是與傷感相關。又可能是想到雲南離京師太遠,幾千裡之遙,任何人一旦分別,要再見面真是不容易了。
朱高煦坐在上位,轉頭看著姚姬道:“漢王妃懷孕了,如果生了兒子,我便上書請旨封你為漢王次妃。因為長兄皇太子當年也是有了嫡長子,才又娶的郭次妃;咱們現在照著常例來辦,更容易得到父皇的恩准。”
姚姬站起身來,款款執禮道:“妾身多謝王爺。”
朱高煦道:“遲早是要給名分的。”
不過他挑今天在姚芳面前提起此事,應該也是想說給姚芳聽罷?畢竟姚芳馬上就要離開漢王府的勢力範圍了。
果然姚芳也站起身抱拳道:“末將謝王爺恩典,今後必唯王爺馬首是瞻!”
朱高煦端起了一隻酒杯,說道:“我與你妹妹,在此便祝願姚百戶一路順風。”
姚姬和她哥哥也一齊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謝過之後,兩個漢子一飲而盡。姚姬拿袖子輕輕遮住酒杯,慢慢地喝完了酒,最後才把杯子放在桌面上。
這時朱高煦沉吟片刻,又道:“聚寶門那邊的秦淮河附近,有一條專門賣玉器的街面。其中有一間鋪面,只有那一間的大門開在樓上,是我買的鋪子。以後姚百戶若想與我的人聯絡,玉器鋪是一個地方。”
姚芳抱拳道:“末將記住了。”
朱高煦點頭道:“如今咱們關係隱秘,彼時我便不會親自相送了。”
“不敢不敢。”姚芳忙道,“王爺不必如此。”
……漢王拉攏姚姬哥哥的手段,姚姬並不計較。她反而覺得,大丈夫欲成事,做一些這樣的事是應該的。
總比她的叔公道衍好多了!分明是道衍害得姚姬家破人亡,卻要藉著養育之恩,繼續利用他們兄妹二人。其權謀手段,還顧得上黑白對錯麼?
姚姬與哥哥道別之後,便又與朱高煦一道乘坐馬車回漢王府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裡,那隻長肥了的“小黃貓”馬上就叫喚著過來了。姚姬愛憐地抱起它,撫摸著它光滑的毛皮,小黃貓不再叫喚了,卻發出了“嗚嗚嗚”像打鼾一樣的聲音,似乎非常舒服。姚姬那美豔的臉上,漸漸也露出愜意的微笑。
姚姬在這幽靜而漂亮的院落裡住的很安生,她好像是一個恬靜而與世無爭的女子。但她從朱高煦口中得知、自己能封親王次妃時,心裡卻仍是暗自喜悅。
有時候姚姬也覺得自己的性子很奇怪,她能靜得下來,但是完全談不上清心寡慾。親王次妃也可以穿禮服,到那時她穿上尊貴的禮服,受萬眾矚目仰視……眼下即便只是想一下,她也感到十分期待。
甚至還沒封為次妃,她已覺得,自己並不會滿足於一個親王次妃,卻想要更尊貴的地位。
在她明亮的笑吟吟的眼睛裡,尊貴的身份、昂貴閃亮的珠寶、漂亮的衣裳,甚至親王的寵愛和心,她都想要。她想到這裡,連自己也感到分外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