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姬的聲音道:“父兄稍安勿躁,請聽聽漢王殿下的話。我在王爺身邊時間不短了,相信王爺的見識本事。”
朱高煦回顧左右二人,說道:“姚廣孝快七十歲了,無家室無兒女,就算殺了他又怎樣?你們該是罪人還是罪人,他該名垂青史還會流芳百世。這樣做有多大意思?”
姚芳紅著眼睛看著朱高煦道:“殿下以為,我該怎麼做?”
朱高煦道:“只有仇恨無法讓你成事。何況年近古稀的仇人,他最在意的不是性命;道衍就算被刺|殺了,他仍然沒有敗!只有摧毀他最珍惜在意的東西,徹底讓他嚐到失敗的滋味,才足夠報復你們家這麼多年的冤屈血仇。姚百戶覺得何如?”
姚芳默默地點了點頭。
“很好。”朱高煦道,“姚百戶在道衍手下做奸諜,理應明白,道衍要對付我;不然,他就不會派你這個心腹奸諜到雲南來盯著我了。只要你們能投到我門下,就會對姚廣孝有非常大的威脅,遲早有機會報仇!”
他神色一凜,堅定地說道:“我是皇帝嫡子,錢糧、權力、兵馬應有盡有,實力雄厚。只有我朱高煦,才有能力為你們報仇;只有我,才能給你們前程!”
朱高煦漸漸恢復了鎮定,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何況姚姬是我身邊親近的人,將來我會給她名分。爾等追隨我麾下,再有一些功勞,以後能被虧待嗎?”
父子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剛被朱高煦授命、暫領越州衛指揮使的馬鵬,望著姚芳微微點了點頭。倆人便陸續站了起來,一齊單膝跪地,抱拳道:“若漢王殿下不棄,末將父子願效犬馬之勞!”
朱高煦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隱隱的微笑,上前親手扶起他們:“好說,好說。”
就在這時朱高煦留意到,姚姬正默默地坐在一邊,她面無表情,一臉茫然冷清。
姚芳站了起來,抱拳道:“王爺,末將有兩份見面禮,還望王爺笑納。”
“哦?”朱高煦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姚芳道:“一份是一個人,他替平安往漢王府體仁門送過信,末將這就去砍了腦袋奉上……”
朱高煦聽罷先是恍然,接著有點驚訝地豎起大拇指:“這樣的人也能被你找到,佩服佩服。”
姚芳接著道:“另一份是漢王府的奸諜名單。”
朱高煦迫不及待地問道:“都有誰?”
姚芳道:“長史李默,護衛總旗陳剛,軍餘枚青。”
朱高煦一時沒忍住,“哈”地笑了一聲,說道:“道衍已經快嚐到失敗的滋味了。”
……
朱高煦回到王府,又單獨見了姚逢吉一面,授命他在越州東山找個地方藏個人(平安);因為朱高煦覺得平安留在昆明城太危險,非長久之道。
姚逢吉答應下來,說他的地盤上有家獵物在密林裡,剛搬走了;可以叫藏身的人裝作是獵戶,平素也不用與人往來。
回到後宮,朱高煦又去見了姚姬一面。
她有些落寞地坐在窗前,也不來行禮,只是在那裡發呆。
朱高煦自己找了一條凳子,坐在窗前。他循著她的目光看出去,那邊只有一顆不起眼的桃樹,實在沒有什麼好看的。
姚姬的聲音道:“總算找到了父親,可不知怎麼了,而今和我以前想的不太一樣……不過我很感激王爺,多謝了。”
朱高煦默默地聽著。
過了一會兒,她又喃喃道:“原以為找到了父親,一切都會改變;我會有一個用心待我的親人,什麼都會替我著想……可父兄似乎對我並不上心啊。”
朱高煦這時才道:“你也不能太怪罪他們。親情不止是血緣關係,你從小就沒和家人在一塊兒,忽然見面難免生疏。”
姚姬終於把目光從那刻莫名的桃樹上挪開了,轉頭看著朱高煦道:“王爺,您費了那麼多力才找到我爹。我現在卻說這些失落的話,實在對不住您。”
“沒有。你不必這麼想。”朱高煦搖了一下頭,“說實話,我找姚逢吉有自己的考慮;而且你那麼想找到令尊,我也很想幫你找到、想看你高興。”
“王爺……”姚姬忽然瞪大了眼睛,目光在朱高煦臉上徘徊。
朱高煦沉吟道:“咱們往往會對什麼事都期待太高。姚姬何不換一種想法?如今你已有了一個做武將的父親,至少再也不像以前那樣身份不明瞭。這總歸是一件好事。”
姚姬聽罷,眼睛裡漸漸露出了一些難解的笑意,她卻沒說什麼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