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府城的人口不少,不過一出城門,視線掠過附城的低矮房屋、就能望見成片的莊稼地了。
一輛馬車出城後,慢慢走到了田間的大路上。朱高煦和王斌二人穿著布衣,坐在馬車上;趕車的是試百戶王彧。
這時王彧在前面說道:“公子,前面就是耿家莊田。”
“停車,不往前了。”朱高煦道。
待馬車停穩,朱高煦便走了下來。他用手掌稍稍遮住刺眼的太陽,眺望著前方。起伏的大片稻田之間,零星有一些散居的房子,其中有一座最大的莊院,應該就是耿家住的地方。
稻田裡四處有幾個農人,他們戴著草帽彎著腰,似乎正在稻田裡拔著什麼東西。
“要是能安插個奸諜在耿家莊,那就再好不過了。”朱高煦沉吟道。
王彧坐在趕車的位置沒吭聲,必定是一時想不到法子。朱高煦看在眼裡,心裡明白,最是在這種鄉里、才不好放人進去。與城中人口稠密魚龍混雜的情況不同,一般鄉里的人彼此都是認識的。
就在這時,一個牽著牛的短衣漢子往大路上來了,那漢子面板黝黑,戴了頂草帽、光著兩條泥腿,一邊趕牛,一邊好奇地往大路上的馬車看過來。
短衣漢子沒吭聲,穿過大路要往另一邊走。朱高煦先開口道:“兄弟,田裡的人在拔稗子嗎?”
那人顯然是漢人,聽得懂朱高煦的話,便停下腳步道:“啥草都拔,有稗子,那些玩意要搶肥。你們打府城裡來?”
雲南漢人大多是遷徙來的,什麼口音的人都有,不過最多的人口來自臨近數省,口音和川話有點相似。朱高煦正好聽得懂四川話。
“是啊。”朱高煦微笑著答道,“你們這一戶人家,一年能收成多少?”
“公子問我們這地方啊?這些地離城近,差不多都是達官顯貴家的,我們交完了租,只夠餬口。好在離府城不遠,農閒販點貨,心思活的人一年能剩個幾貫錢。”短衣漢子口齒倒是清楚。
朱高煦聽罷問道:“沒人賣地了?”
短衣漢子這時一臉恍然,道:“公子只能去別的地方問了,周圍數里都是沐家侯爺的地,怕是買不到啊。”
“多謝了。”朱高煦抱拳道。
他重新回到馬車上,叫王彧調頭。過了一會兒,他便對指揮使王斌說道:“安插咱們的奸諜太扎眼,不過可以收買當地的佃戶。農夫風吹日曬辛勞一年才剩得幾貫錢,有咱們的輕巧買賣,應該有人願意幹。”
王斌道:“末將擔憂佃戶靠不住。”
朱高煦道:“派去聯絡的人,別說是漢王府的人,便不用擔心了。”
王斌聽罷點點頭,沉吟片刻道:“有了!俺派個人,稱是錢莊放貸的人。就說那耿公子借了錢不還,錢莊礙於耿家的關係,不敢輕舉妄動。故此俺們想有人幫忙盯著,看耿公子與一些什麼人來往。”
“這法子好!”朱高煦讚道,“剛才那漢子說過,常有附近鄉里的人到府城裡販貨做買賣,咱們可以挑那等人。”
王斌不好意思地說道:“俺在北平借過錢的,猛然就想到了。”
朱高煦挑開車簾,伸出腦袋,回頭又看了一眼漸行漸遠的耿家莊園。那莊子白牆青瓦、還有樓閣,修得確實不錯,周圍都是良田、其中大多是可以種水稻的水田。朱高煦心道:到底是勳貴,跑路了還能過得那麼好。
既然如此,耿浩和胡濙有啥好勾|搭的?
從沈徐氏的密報看來,應該是胡濙去勾|搭耿浩。但一定是耿浩可以被利用,胡濙才會幹這件事……朱高煦多少了解一點胡濙,連建文逃跑的密事,他都能知道點蛛絲馬跡,必定很有心思;不然皇帝也不會重用他。
這時王斌的聲音道:“王爺,胡濙住在報恩寺街,守禦所是否要在那邊設個據點?”
“此事緩圖之,定要萬無一失。”朱高煦放下簾子,轉頭道,“胡濙很警覺,若被他發現了,咱們不好解釋。此前咱們無論是對付沐府、還是段楊氏,都沒有關係,但胡濙不同、他是奉了父皇密旨的人。”
王斌忙抱拳道:“末將明白了。”
朱高煦穿了兩件薄衣裳坐在馬車裡。雲南的夏天果然不炎熱,不過仍然能感覺到四季氣溫的變化。
他想起來,王貴等人離開雲南時,還是晚春初夏時節,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月了。小隊人馬走驛道、並在驛站換馬,雲南到京師的路程不會超過一個月;如果事情順利,他們的歸期已不遠了。
朱高煦想到這裡,不禁又從車窗眺望東北面。但東北面地形起伏,大路上的人視線並不開闊,只能看見起伏的莊稼地、天邊若隱若現的山勢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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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大家,因為有事耽擱,剛剛才回家,只更了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