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馬革裹屍乃吾等歸宿,今日如願了!”瞿能扯著沙啞的嗓子大喊。
這時一群燕軍騎兵從前側撲了上去,頃刻之後,刀兵急促的撞擊聲傳來,陸續有騎兵落馬。朱高煦勒住戰馬,伸手在眼睛上擦了一把血水,瞪眼看時,見瞿能怒目攝人,正奮力一劍劈殺一騎,他背上的紅色斗篷跟著身體一揮,被風吹得在半空展開。
一隻刺繡的一品獅子、彷彿隨著斗篷騰空而起!威怒的雙目直視朱高煦!
“吼……”朱高煦似乎出現了幻聽,竟然在耳邊聽到了一聲獅子的怒吼。
怒火衝破恐懼,力量讓一切敵人戰慄!朱高煦頓時動容,內心深處一個聲音道:我需要的,就是這種猛獅!
“別殺他!”朱高煦一聲暴吼。
他拍馬衝了上去,身邊傳來親兵們緊張的聲音:“王爺當心!”
瞿能此時已是身披多處箭傷,幾近力竭。朱高煦仍不敢輕視,他集中精神小心迎戰,不過手裡的馬刀是反拿的,刀背對著前面、就像一柄鉤。
“鐺……茲……”朱高煦接了一招,一招中間又暗藏劈、掃、刺三招,這瞿能的基本功非常紮實,招數用出來也靈活多變。
朱高煦迂迴小圈,馬上又與瞿能接戰。
“啊!”忽然側面一個漢子提劍猛衝上來,朱高煦微微側目,原來是瞿能的兒子瞿良材,在涿州見過的。
瞿良材一副送死的架勢,顯然早就放棄了。但朱高煦不想殺他,瞅得來勢,先拿刀擋了一下,差點沒把那廝的劍打飛。朱高煦順勢拿刀身在瞿良材臉上一拍,“啪”地一聲,那廝雙手捂住鼻子摔落下馬。
此時朱高煦已衝近瞿能,又與瞿能接了一招,刀背砍中了瞿能的肩甲。掠馬而過,朱高煦回頭用刀指著地上的瞿良材,大喊道:“誰殺他,我和誰急!逮住!”
瞿能聽罷,瞪眼看了朱高煦一眼。等朱高煦再度衝近時,瞿能竟丟了劍,挺胸迎著朱高煦的刀尖。
“操!作甚?”朱高煦急忙往旁邊一揮,刀尖從瞿能的腋下刺過。
等朱高煦回頭時,瞿能道:“士可殺不可辱,本將淪落至斯,竟讓高陽王用刀背!?”
這時周圍的親兵一擁而上,將瞿能撲下馬去,四五個人一起按住。
朱高煦回頭道:“陳大錘,你負責看好瞿能父子!”
他說罷拍馬向東北邊衝殺,那邊喊聲震天響,還有大股官軍騎兵正在來回衝殺。
前面一股北軍鐵騎迂迴奔來,滿臉鬍鬚的張玉看到了朱高煦的旗,向這邊一望,喊道,“平安在北邊!高陽王從此處衝殺,俺迂迴到前面去。”
“好!”朱高煦大喊回應。
他慢跑了一陣,等左右兩翼的藩騎陸續跟上來,然後回頭道:“傳令雞兒將軍,照先前的部署,看紅旗分左右掠射掩護!”
“得令!”
“斥!”朱高煦一踢馬腹,稍稍加快了速度。往北衝了一陣,果見官軍馬隊、燕軍騎兵正在相互衝殺,戰場上馬群奔跑的轟鳴聲大如洪流,交錯的馬隊在旋轉奔騰,又像洪流捲起的漩渦。塵土瀰漫中,箭矢的黑影橫飛,官軍的明甲在陽光下時不時閃得人眼睛發花。
朱高煦看了一眼手裡的馬刀,刀刃已經卷了,便徑直扔掉,轉頭道:“槍!”
他接過櫻槍,高高舉起大喊道:“兄弟們,殺!”
“殺!殺……”眾軍一齊大喊,跟著朱高煦拍馬向戰場中猛衝過去。大地上又有好幾列塵土一齊騰空,彷彿就像一群鑽地蛇,齊頭再向前飛奔。
朱高煦部突然殺入戰場,正遇到向北橫走的一股官軍騎兵,此時根本來不及調整方向了。很快,廝殺、慘叫驟然激烈。不多時官軍一大股馬隊被攔腰斬為三截,頓時戰場上更加混亂,一隊隊鐵騎從各方向衝殺運動,彷彿無數條巨蛇亂纏成了一團。
“鋮”地一聲,朱高煦的櫻槍對準一個騎兵的脖子斜刺,鐵槍頭憑藉速度擊破了那頭盔下面的鎖項,耳邊傳來一聲怪異的慘叫,那人雙手揮舞,人已從馬背上歪倒。
親兵們在朱高煦左右和身後,見他勇猛無敵,眾人皆齊心抱團,鐵騎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