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靜寂,猶如一縷縷的絲線,交織成一張大網,把一切的喧囂都阻擋在外,只剩下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新城呆站在原地,兩眼無神的看著倚靠著飛船而坐的他的船員,低垂著頭、攤開著手,掌心靜靜躺著一把專配發於一線人員作戰和宇宙遠航人員防身的布萊斯特手槍,手指長著幾個細小的蘑菇,已經枯萎。
穿在身上的宇宙開發局配發的宇航制服,褲子沾滿了泥土、上衣染遍了血液。
此刻就連最活潑的飛鳥信也沉默的站著,心裡很不是滋味。
為人類踏上遠航之路的英雄,此刻冷冰冰的倒在這陌生的星球。
新城感覺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悶的他喘不過氣來,可他卻忘記了呼吸,更記不起如何呼吸了,心已經被悲痛給淹沒,讓他眼前一陣陣的黑,手中那薄薄的一張紙,猶如千鈞之重,握都握不住了,自新城的指尖滑落,飄落在了地上。
潔白的紙上,匆匆的寫著幾行字:
“船長,我決定以人類的姿態離開,而不是變成其他的東西。
星空真的很美麗,很榮幸能與您一起遨遊宇宙,雖然我的征程到此結束了,但人類的腳步不會就此停下,還請您帶著我的期望一起,去往更遠的地方。
如若您能離開,不必冒險帶上我,就讓我融入這星辰之中、永眠在長空之下。
請替我向父母、妻子道一聲歉,今生的欠,來生必還。”
“田口!”
新城嘴唇在哆嗦、聲音在顫抖,無盡的悲傷,已將他給淹沒,腦海裡浮現出了這個年輕且對航天充滿熱情的青年的身影。
他是洛牧斯三號最小的船員,在大學主修的是太空醫學,成績極其的優異,尚未畢業就獲得了多家公司的青睞,並給了優渥的條件。
可他卻放棄了高薪厚祿,反而選擇了艱苦的宇宙開發局,並參與了宇航員的選拔,靠著勤奮和努力,擊敗了一眾競爭者,成為了洛牧斯三號的一員。
新城曾經問過他,他的回答是嚮往星空,想要去看看遠方的風景,那常人無法見到的宇宙奇觀。
平日裡,總是主動做事,還會用自己的幽默和歡樂,調節遠航的沉悶氣氛。
可是這樣一個珍愛生命、積極樂觀的人,卻做了新城本該做卻不忍,不,是不敢做的事情——
幫那兩名飽受痛苦和折磨的船員解脫。
然後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這是新城最為痛苦的事情,如果他早點做了、果斷的做了,田口就不用繼續照顧和治療他們,以致於遭到了感染,被迫了斷自己。
田口的死,自己要負很大的責任。
是自己的猶豫,是自己的膽怯,是自己的懦弱,導致一個年輕的生命就此逝去。
“是我害死了他。”
新城喃喃自語的說著,一張嘴,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雙腿跪在了地上,痛苦的哭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