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這一說,錢萬里、胡國銘這些老江湖都倒吸一口涼氣,但都看向鄭文遠。
畢竟他們跟韓子睿都只是初次接觸,韓子睿是怎樣一個人,鄭文遠跟韓子睿關係到底緊張到哪一步,韓子睿有沒有可能拉攏鄭文遠身邊的人,提前將鄭文遠的底都摸清楚,甚至將萬邦地產的商業秘密,洩漏給商業對手,也只有鄭文遠心裡最清楚。
鄭文遠臉色陰沉下來,他雖然對韓子睿也有警惕,但反倒沒有陳立這個旁觀者這般看得透徹,咬著牙說道:“我向來不喜歡韓子睿,但韓子睿這個人比較能裝,在兩家長輩面前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兩家也都傾向他與冰洋能交往下去——這次他表現也確實有些奇怪了,應該不至於什麼把握都沒有,就這麼冒失。”
錢萬里、胡國銘等人面面相覷,從他們的角度來看,自然都希望鄭文遠在萬邦內部能站穩腳,以便新潮銳跟萬邦能達成長期的戰略合作,才更符合他們的利益,但以目前的形勢來看,這個韓子睿顯然比鄭文遠更不簡單啊!
除了韓子睿心機更深沉外,鄭韓兩家長輩都有意促成韓子睿跟鄭冰洋的婚事,說明鄭韓兩家長輩,對韓子睿更看好啊。
陳立點了一支菸,手抱在胸前,蹙著眉頭說道:“要是韓子睿對鄭哥在商都的事情都瞭如指掌,談判破裂的鍋,還未必能扣到他頭上去啊。”
大家都明白陳立話裡的意思,也都清楚韓子睿才是鄭文遠在萬邦內部爭奪太子之位的直接競爭人,這一次韓子睿其實就是針對鄭文遠而來,要讓鄭文遠徹底失去在萬邦內部跟他爭位的機會。
單憑新潮銳商業公司前後四個月的估值變化,韓子睿還無法坐實鄭文遠吃裡扒外的罪名,但是鄭文遠與壹號公館、周媛的關係以及周媛在隆御置業的持股,這幾件事加在一起,就能讓鄭文遠在萬邦集團董事會徹底失去信任。
畢竟誰都不是傻子,有時候並不需要十足的證據,畢竟又不是要將鄭文遠送進監獄,韓子睿只需要讓萬邦的董事會成員以及韓鄭兩家的長輩,失去對鄭文遠的信任,他就達到目的了。
“這狗日的!”鄭文遠咬牙的罵了一句,接下來就沉默著沒有再說話。
鄭文遠心裡不痛快,他們早早吃過飯,便到商都市新開的濱江高爾夫球場去散心,也沒有人再想著談判的事,
卻是到下午兩點鐘的時候,何婉從公司打來電話:“韓子睿剛剛帶著萬邦的人,又到公司來了,是怎麼回事?”
陳立也是微微一怔,大家都傻在那裡,都不知道韓子睿這是要唱哪門子戲?
這時候鄭文遠的手機震動起來,鄭文遠掏出手機,也是遲疑了片晌直接按了擴音,讓韓子睿的聲音從手機那頭清晰的傳出來:
“文遠,上午的確是我做得不對,有失禮的地方。這麼大的融資,要是能談成,對萬邦在中原開展地產業務,是有很大幫助的,我本意也是想促成這次融資。之前也許是太急躁了,有些玩過火,弄巧成拙了。我現在人已經到新潮銳置業,你能不能聯絡陳總,幫我道個歉,希望大家還能繼續坐到談判桌上來。”
大家眼睛都傻在那裡,沒想到韓子睿上午囂張跋扈成那樣子,這會兒語氣卻透著說不出的誠懇。
大家都疑惑的看向鄭文遠,難道鄭文遠抽空子已經找人告了韓子睿一狀,這才讓韓子睿態度大變?
“……”鄭文遠也是震驚得半天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韓子睿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我也是經過慎重考慮,認為新潮銳商業公司和經紀公司有壓價的空間,所以才有之前的不當姿態。總之,能不能談成,大家還是要回到談判桌上接著談,是不是?”
“好吧,我儘量聯絡陳總!”鄭文遠不等韓子睿說完話,直接掛了電話。
“這孫子是怎麼回事,他想幹什麼?”周斌這一刻完全搞糊塗了,問道,“他是不想背談判破裂的責任?”
“不,”陳立搖了搖頭,說道,“如果鄭總沒有告狀,沒有人在背後訓斥韓子睿,韓子睿怕背責任,中午在我摔門走出會議室前,他就會有反應,不會拖到這時候——韓子睿態度前後有反覆,說起來很簡單,就是要試探我們的底線。如果我們有迫切的融資需求,一定會被他牽著鼻子走,在價碼上也會讓出一些空間,這麼一來,但凡我們降低三五千萬的估值,鄭哥這段時間的功勞,就會被他搶走一半;要是我們沒有融資的需求,不理會他,那這一切就更像鄭哥吃裡扒外,硬湊這個局了。”
“這孫子不至於這麼陰險吧?”周斌咂了咂嘴,有些難以想象陳立的判斷。
“我不喜歡姓韓的,不是沒有理由的,他打小心眼就太多。”鄭文遠陰著臉,他才是真正熟悉韓子睿的人,傾向認可陳立的判斷。
“那怎麼辦,我們回不回談判桌?”錢萬里也不知道他們這邊怎麼應付韓子睿,才對鄭文遠更有利。
“回,怎麼不回,既然這孫子臉不夠腫,我們回去繼續抽唄?”陳立笑道。
“怎麼抽?”錢萬里疑惑的問道,“這孫子換了一副臉色,一副特誠懇的樣子跟我們討價還價,還要怎麼抽他的臉?”
“我們今天不能回談判桌,鄭哥,你給韓子睿打電話,就說我已經回青泉了,他要真想坐到談判桌上,那請他們明天上午九點準時到公司會議室。”陳立說道。
“怎麼談?”鄭文遠也不明白陳立最終的態度是什麼。
“我現在還沒有想好,明天上午再說,”陳立看了看手錶,不理會錢萬里、鄭文遠想揪住他的念頭,拉著周斌就走,“我跟周斌還有些事,你們在這裡打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