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識天君已將天機碑握在手中,面上流露出自嘲笑意:“沒想到當年得意之寶,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回到了我的手中。”
莊無道面色凝冷,失去了天機碑的遮蔽。他一身氣元神力,都隱有交匯之勢。
不過好在他這裡,也不是沒有底牌。及時將體內那太上滅度真經祭起,以這件鴻蒙之器,暫時分割神身道體,倒也能暫能維持住一身法力不墜。
然而這並非長久之策,太上滅度真經乃是殺戮至寶。動用真經中的煞力與殺伐之氣,雖能分割他與惡念化身,可也同樣‘傷己’。每一刻,莊無道的元神本質與生命精元,都在承受著太上滅度真經的衝擊傷害。
正苦思著破局之法,卻聽聶仙鈴一聲冷笑:“神尊莫非就以為,自己勝券已定?”
‘識天君’挑了挑眉,詫異的看了聶仙鈴一眼,而後搖頭失笑:“那雲無悲既然猜到了我靈感就是‘識天君’,又豈能不對這天機碑加以防範?若我所料不錯,我手中這碑,當只是那位使我麻痺大意之物。想必你等,必有破解之策,可那又如何?”
——若非是莊無道將這天機碑,當做了自身惡念化身的根基。若非這無法仙君,幾乎將一身性命寄託於這碑上。他靈感又如何會對這無法數次放縱,任其成長?又怎會不加警惕,被那雲無悲算計欺瞞而不知?
可即便那雲無悲準備了手段,能夠為莊無道化解危局又怎樣?‘識天君’留下的這具法身,就是超出雲無悲的意料的最大變數。經歷二劫祭煉,這具身外化身在混沌海內養蘊,早就是半步混元一極。
他有這具分身在此,這無法就休想踏入混沌海,晉升大羅!
莊無道聞言先是不解,而後靜觀其變。聽起來今日這一局,似乎與那位無悲大仙關聯頗深。自己與洛輕雲,都似已成為了這二位的棋子。
且自家復原‘天機碑’之舉,似也早在那位無悲大仙的算中。也就是說,那位若真欲住自己成道大羅,就必定有方法,化解他神軀道體相融之危。
可是下一刻,卻聽聶仙鈴又嘲笑道:“你終究只是靈感,並非是真正的識天君。居然到如今,都沒能想到與你下一局棋的,到底是誰!”
聲音未落,莊無道身後數百由旬之外虛空,就有一道刺目的黃芒閃耀。氣機之宏大,不遜與之前摩天大仙寂滅之時。
莊無道心有感應,而後是目眥欲裂,而後雙拳緊攥,十指深深扣入肉內。難以言喻的悲愴傷感,自心內深處騰起。
那正是絕塵子,同樣以元神法體為祭,將一人一物,從數百由旬之外遠遠投送至此。由一身氣血元力神魂精華所聚,強橫莫當。沿途那寂滅天佛,清虛妙道真君等人,都莫能阻攔。
瞬息即至,那黃光內的東西,直接就投入到了莊無道的體內。卻是一方玉石,入體的瞬間,就已鎮壓住了莊無道的神軀道體合流之勢。
耳旁也同時傳來了絕塵子灑脫而又如釋重負的笑聲:“記住了,吾願神霄,勿負所託!”
短短八字,卻重如千鈞,敲在了莊無道的心頭。莊無道牙關緊咬,不過卻知此刻,並非是傷心之時,立時轉目,看向了那隨同黃光送來的人影,目中微顯意外之色:“墜兒?”
眼前這個嬌俏人兒,赫然正是蘇雲墜!絕塵子以性命為代價,將這一石一人送至到他面前,自然有其用意。
那玉石乃絕塵子一身氣血精魂寄託的後天之寶,可以為他隔絕神軀道體間的衝突。
可這蘇雲墜,莊無道真不知,絕塵子為何要將她送至此間。這些年蘇雲墜修為雖也進展神速,可至如今也只是區區金仙境。根本就無資格參與此戰。貿然捲入進來,只會被碾到粉身碎骨。
不但是他不解,其餘如玄黃大帝,無相生佛等等,亦覺錯愕。
“師兄,墜兒不久前,已經想起了百萬年前的前世呢!”
蘇雲墜卻是一聲笑,目含輕鬆釋然之色,在漫天諸多大能的目光中,恬淡自若的侃侃言著:“大約百萬年前,絕塵子祖師曾以密詔詢問宗門內十位壽元不永的天仙境弟子,問可有願為離塵轉劫重修,修持三千宿世劫者。彼時雲墜重傷在身,住劫將至,又感宗門恩重如山,便應祖師之請,轉修了這門上古秘術。結果十人之中,只有我一人完成。一千年後,絕塵子祖師先以秘法將我一身修為催發至金仙境,後又將我開革出門,送至散修無涯子身邊。”
這些話娓娓道來,可聽在莊無道的耳中,且是一陣陣心旌搖動。尤其是最後一句,讓他心潮起伏,難以自禁。
原來蘇雲墜之所以修那三千宿世劫,之所以會轉世重修,居然是有這樣的秘辛在。原來是絕塵子將蘇雲墜,送到了無涯子的身側。
此時不止是莊無道,在場的諸多大能,也莫不是凝神傾聽。而似洛輕雲這些,知曉了無涯子真實身份,乃是五劫劫果者,更是面色凝重。
那位‘識天君’的目中,更透出了幾許寒芒。他不知無涯子是何人,卻本能的感覺危險。
蘇雲墜則全不受影響,語不驚人死不休般的繼續言著:“跟隨那散修無涯子之後十年,我才知他的真是身份乃五劫劫果。也是後來得知,在我修持三千宿世劫之前百年,無涯子曾至離塵宗,求助於絕塵子祖師。而祖師讓我修行三千宿世劫的目的,便是護持劫果真靈兵解轉劫。欲以這門秘術,瞞過天道以及一些人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