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這個時候,白衣少年卻是不去關注都不成。聚靈於目,視線貫空而去,僅僅須臾,就已將那雲靈月手中的真形符圖,看了個清楚明白。只見那真形圖中,赫然是一個少年的身影,模樣依稀有些熟悉,
而後白衣少年的眼中,就露出了疑惑之色:“這是,這真形符中,是那莊無道?”
那圖中所繪的身影,與他知曉的莊無道形象,分明是想似到了十分!
聞得此言,羽雲琴的臉色,瞬時血色褪盡,宛如死人般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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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離塵宗,已經是眾叛親離了——”
就當那位名為‘合泉’的上仙出手,將離塵宗的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震塌小半之刻。燕玄正立足虛空,負手眺望那遠處離塵本山,面色平靜,眼中卻閃過了一絲難以言喻快意。
他終究還是做到了,在一百五十年內,剿滅了離塵宗!
這種情緒,甚至是身後的諸人,都能清晰感應。而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麾下只是少不得阿諛奉承之輩。
“這也是情理之中,吾皇以人皇正統起兵,自是天下景從,所向披靡。”
“確實!自兩百年前開始,離塵宗就是暴行累累,倒行逆施。乾天宗,玄聖宗,太平道,這些玄門大教,都亡在了離塵之手。之後百年,此宗以武力脅迫天下,更造下無邊的惡孽,從此盡失修界人心。眾叛親離,絕不奇怪。人心向背至此,離塵宗焉有不敗之理?”
“這離塵宗百年來種種舉措,確是不得人心,諸教恨之已久——”
“人心?人心有什麼用?若非陛下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僅僅三十年內就平復北地中原,與離塵宗分庭抗禮。這修界諸宗,只怕至今還降服在離塵腳下看,殷勤侍奉。”
“正是,我覺這人心向背固然是一因,可如不是陛下力挽狂瀾,這離塵依然是霸絕天下。”
在燕玄身後的諸人,並不全是天道盟散修與皇室供奉,還有十數家宗派的掌教長老。
然而除了幾位練虛境大修,尚還有些矜持之外。其餘人等,莫不都是極力的吹捧讚歎,以求能討好他這位天一人皇,博得一笑。
不過燕玄並無理會之意,定定仰望著天空,眼神茫然,陷入了回憶。
與莊無道的相識與共患難,之後自己起了利用之心,那人也有了防範之意。接著是約定共伐太平道,守望相助。
本來一切都好,可之?父皇燕蒼靈的選擇,卻毀了這一切。因畏懼離塵宗與莊無道的聲威,漸漸有了遏制打壓之心,準備將離塵出賣。
結果卻是那莊無道與離塵宗悍然反擊,不但將父皇燕蒼靈親手誅殺,更是在百餘年前那一戰中,打碎了大靈燕氏的根基。
最後記憶中畫面定格,停在了莊無道率百萬修士,兵出北方,跨國藏玄大江的的那一幕。
至今燕玄都仍清楚記得,昔年莊無道統合諸教,削平天下時的威風霸道。
也記得那些年自己的窘境,在那人與離塵宗的勢壓之下戰戰兢兢,伏低做小。似如下僕一般,奴顏婢膝,委曲求全。被離塵宗之人頤氣指示,哪怕再怎麼不合理的刁難,也都要想盡辦法,傾盡一切去辦到。
那時自己惶惶不安,生恐那位與離塵宗幾位練虛大真人的一個念頭,就使大靈皇統斷絕,是他燕玄再無望皇位。
不是他真正親近之人,很難明白他在這幾十年中的痛苦艱難。每日午夜夢迴時,都往往是一身冷汗,因噩夢而驚懼交加。
只因他再清楚不過,自己雖是身具燕氏七成龍氣,可其實離塵宗如肯承擔人道反噬的代價,要將他這攝政王廢除,實在是再輕易不過。
好在這些都已經過去。此刻的他,已擁有著更超越於那人之上的權勢聲威。
而今日之離塵,也一如當年的太平道與乾天宗。只能困守一地,堅守待亡。門中上下悽風苦雨,數十萬弟子,都是惶惶不可終日。
隔空看著幾十萬裡,那些或愁眉苦臉,或驚懼惶恐的離塵弟子,燕玄幾乎就欲大笑出聲。
試想當年,莊無道統率離塵,橫絕宇內,勢壓諸教之時,可曾想過,其師門會在百年之後,就落到今時今日般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