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一張開了眼,目光中不見半點懊惱。
“多謝沐兄,這次有勞了”
昏迷之後,他就已不省人事。不過哪怕不能親見,貞一仍可推測之後發生之事。
非是沐淵玄援手,那莊無道斷沒有對他手下留情的道理。
“無需謝我,此乃份內之事。既為盟友,唇齒相依,就不能見死不救。再者——”
那沐淵玄就坐在貞一身側,看著自己的指尖。那裡有一道細小傷痕,是被莊無道的劍,斬出的傷痕。
“你若是死了,我與樂道兄,只怕都有些麻煩。”
貞一不禁哂笑,這一位,還真是真夠直言不諱。若非三聖宗都無法獨立對抗大靈,這一位,必定會是坐視他身死不理。
自然,若不是三聖宗聯手妥協,燎原寺也不會有機會南下。
“麻煩麼?現在的麻煩,已經很不小了。”
“誰說不是?天下第一劍修易主,東南之地,再多一位絕世強人。若十年之後,此子得以恢復,將道種徹底融煉,你我二人,亦仍難戰而勝之。”
說話之時,沐淵玄看了貞一傷處一眼,能感覺到那裡,正在迅速恢復著:“你們燎原寺的療傷之法,真讓人豔羨,不過一年之內,最好是不要與人動手。”
“我省得。”
貞一待氣力稍稍恢復,就直起了身,他貞一能夠站著,就絕不躺坐,能夠挺直腰背,就絕不作萎靡傴僂之態。
“無需閉關十年,這十年,中原一切之事,恐怕要拜託幾位道友。”
“理所應當”
沐淵玄輕聲一笑,目光卻又莫測閃爍了起來:“如今虛空佛國破碎,不知貞一道友與燎原寺有何打算。”
看似不經意的詢問,貞一卻心中一凜。三大聖宗,都各有突破練虛,或者掌握更強實力的法門。
可如今,獨獨只有燎原寺,大計不成。
沐淵玄此時問的,其實是燎原寺的態度,是否能坐視乾天玄聖,掌握練虛境的力量。
臉色木然,貞一語音淡定入常:“無需道友憂心,虛空佛國,只是燎原寺最上上之策。這幾千年來,燎原寺也為請上界尊者降臨,做了無數準備。虛空佛國不成,那便請上界權僧正,主持我燎原寺大局便是。為燎原傳承,我貞一甘願俯從。之前的交易,我燎原也定會遵守——”
若非是不得已,誰願意自己的頭頂,多一位指手畫腳之人?
然而虛空佛國破滅,燎原寺要想抗衡玄聖乾天,就不能無有練虛修士。
沐淵玄所憂,無非是就是燎原寺,會因此故背盟而出,故意攪亂了乾天玄聖二宗的圖謀。
“和尚果是明白人”
沐淵玄長聲大笑,既然已有了答案,就無需再於此逗留,不過仍是虛情假意的說著:“可需我送你回燎原?”
“無妨”
貞一冷聲答覆,而後是飛空而起,直往北面行去。“我既已醒來,當世之間,除了你們寥寥幾人之外,還有誰能留下和尚我的性命o“
“確實不多,不過——”
沐淵玄遠遠的看著,面上卻又閃過了一絲莫名之色:“你需小心莊無道,那位莊真人。離去之前,我看他的模樣,只怕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嗯?”
貞一此時已無心臟,可當聽到莊無道這名字,也仍不禁心中一悸。不過身外神情氣機,卻無半分異動。只雙拳在袖中,肌肉繃緊。
“他麼?豈非是理所當然?不過沐兄,想來定不會讓我貞一此刻死於那位真人劍下?”
所以暫時,他無需憂慮。
“算是吧,不過還是難以安心——”
聲出之時,貞一的身影,就已遠離。沐淵玄搖了搖頭,又微微失神。
總覺得那位年紀不到四十的真人,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貞一。當時他從莊無道目中看到,就只有憤怒,不服,挑釁,還有輕蔑,對他權威的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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