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無名山六千里外,方向卻是北面。一位容顏端莊的青年修士,正手持著一枚粉紅色音螺。眼中含笑,意態閒雅。
“東吳陸沉君,月熊道人,東離姜羽易幟,連帶著一個王修。如此說來,這次你根本就無出手的機會,無名山那邊已經轉危為安?”
聲音卻非是出自那青年修士,而是發自於音螺。
移山宗以‘萬域引靈封識大陣,封絕十二萬裡地域,禁制一切的信符與通訊之法。
然而修士手中的這枚音螺,卻又格外不同一些,五十六重法禁,世間少有,不出十指之數。
“正是弟子一直就在無名山三千里外看戲。”
青年修士微微頷首,似是歡喜,又似暗含遺憾:“結果是驚喜連連,一直都未能有插手的機會。”
“這是好事你如今的情形,本就需靜養。以天人道體融合龍虎金丹,至少一年內,都不能與人動手。”
節法真人的聲音,從音螺之內傳來,而後語音一頓,凝聲道:“真是無道他一人所為?”
“是無名山不止已轉危為安,那許維更被這諸人合力,誅殺在了無名山下,身殞道消!所有水猿無一存活,移山宗遣來的金丹,亦戰死了二人。此時東離之局,儼然大變,已不是我離塵宗,該如何事後報復。而是移山東泉含光三宗,該怎樣向我離塵求和”
青年修士眸中,精芒顯露:“我親眼看著他,如何串聯謀劃,如何翻雲覆雨,如何顛倒乾坤,如何冰封千里——”
“許維已死?”
節法真人的音中,終透出了幾分驚訝:“這樣說來,無道他的能力,已足可獨當一面,權掌一方?”
“能猜到移山宗與太平道佈局,會使月熊道人心驚,會使姜羽不滿的,絕不乏其人。然而能夠臨危不亂,付之於行,從容不迫的暗中佈局串聯,這就極其難得了。以弟子看來,若有合適之人輔佐,無道師弟他定不會讓師尊失望。
然而青年修士的語中,卻又帶著幾分沉冷苦澀:“只是在我離開之前,無道師弟他也將無名山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故意損毀,令明翠峰魏楓等人,陷在了吳離二國邊境,進退不得。損失慘重,已成定局。”
“竟有此事?”
節法真人愈發驚訝,沉吟了良久之後,才再次出言:“這卻有些心胸狹隘了,戾氣似是太重了些,是我這個師尊疏忽了。”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未必如此我倒是以為,他是故意這般。”
搖著頭,青年修士明顯不以為然,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師弟他,似乎並不願在修行之外,多費心力。”
“也就是說,這次是故意落人話柄,免了以後,我這師尊真對他委以重任
節法真人失笑,竟用著調侃的語氣:“我這弟子,當真是有趣罷了,明翠峰那群人,我也頭疼許久,也是時候給他們個教訓丨至於無道,他若不願不喜,也無需逼他。能一意修行,總是好事。論及心性,無道卻比之你我當初,還要強些。不為權勢所迷,待得得道長生之日,自能望見不同風景。”
“風景?”
青年修士目光迷茫了片刻,定定的望著遠方。那不同的風景,不知自己又能否望見?
呆楞了一陣,青年修士回過神後,就微微搖了搖頭,語音悠悠道:“我現在只好奇一事,師弟他手中那枚符寶‘千里冰封到底是從何處來?”
節法真人聞言,亦沉默了片刻,方才言道:“報復可以,不能過份”
千里冰封,乃是北方那位獨有之玄術神通。莊無道既然不曾背叛離塵,與太平道勾連。那麼此符的來處,可想而知。
“師尊大可放心,弟子還是曉得輕重的。”
青年修士微微一笑,可身周這一刻,卻是寒氣森然,溫度驟降。
北面那人,雖是在穎才榜第一位盤踞十年之久。號稱天一界修行潛力第一,可至少此時此刻,還未有與他論作對手的資格。
“除此之外,還有那姬奇武——”
“奇武?那孩子——”
節法真人悠悠一嘆,意味複雜:“自他師尊坐化之後,他這些年念念不忘的就是從我手中,奪回宣靈山首座之位。所以惜身而擅於謀己,才能其實不在無道之下,不失為一時才俊。然而最可惜的,也是他太過於惜身,也就毫無擔當。且隨他,經歷無名山這一戰之後,我看他能達成心願的可能,堪稱渺茫。
青年修士卻是眼含不屑之意,無名山臨陣而逃,油滑惜命,憑什麼能與莊無道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