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愧是四次敕封的敕水符,藉助黃符上的二郎真君神道力量,他能清晰感受到在能把人曬脫皮的燥熱空氣裡漂浮著肉眼看不見的水汽,那些微弱水汽開始向他指尖聚攏,逐漸形成一顆芝麻粒大小的水珠、米粒大水珠,淚珠大水珠……
但這個聚攏水汽的過程太緩慢了,他放棄了從四周空氣取水,改而藉助神道力量,去“看”地下水脈,他“看”到了波瀾壯闊的地下河,水脈發達。
那些地下河有離地表淺的,有離地表很深的。
離地表淺的地下河上,長著西北耐旱植物,比如最常見的芨芨草草叢。
但絕大部分地下河離地表都很深。
西州府百姓的定居位置,恰好都是在地下河離地表最淺位置,這是戈壁灘上百姓祖祖輩輩總結出的尋找水源經驗,人們總是在跟著水源遷移。
但是現在是乾旱季節,地下河水位下降,原本離地表淺的地下河也變深了,難怪就連紮根很深的耐旱芨芨草都出現枯黃跡象。
其實不止是晉安從敕水符上感受到涼意,站在土坑附近的其他幾人也都感受到這種在大西北難得的涼意,都目光將信將疑看向晉安兩根指尖夾著的黃符。
黃符上的符咒,一筆一畫都有靈性在隱隱勾動,尤其是符上最重要的“敕”字,有些閃耀明晃,就連普通人都看出此符紙的不同凡響來。
譁——
嘩嘩譁——
離得近了細聽,彷彿從黃符上還聽到了潮汐水聲,有水波漣漪越來越清晰。
“水!”
“水水水……”
一片驚呼聲音,那幾個青年吃驚指著土坑,目瞪口呆看看晉安,目瞪口呆看看晉安手裡的敕水符,目瞪口呆看看幾位村老,有重新目瞪口呆看看土坑,目瞪口呆看看晉安……
“!”
“!”
原來潮汐水聲並不是來自二郎真君敕水符,而是,土坑裡快速漫上地下水,里正、村老、老牧民孫土根,這一刻全都呆滯看著眼前這一幕。
噗通!
噗通!
噗通!
這些一輩子都紮根在大西北貧瘠土地上,包含著對這片家鄉故土熱愛的老人們,朝水坑喜極而泣跪下,展開手臂擁抱腳下鄉土,只有生長在這片黃土大地上的人才能體會水的來之不易,還有對故土的深厚感情。
“顯聖了!顯聖了!”
“真的變出水來了!”
這邊越來越多的歡呼聲,再也壓抑不住站在外圍圍觀的其他村民好奇心,全都不顧一切的圍過來,當看到水坑裡那些還在往外湧的水時,爆發出驚喜歡呼聲。
這一刻的晉安對於這片戈壁黃土地上的人來說,就是顯聖!
有人迫不及待跑到水坑邊,直接用手舀水喝,不顧那滿口粗糙沙子,只有發自內心對水的熱愛。
“這裡的水完全夠大家喝的,大家不要急,先等水裡黃沙沉澱下去再喝,現在水剛上來還全是渾水和沙子。”
晉安十分理解生長在這裡的人們對於水的熱愛與珍重,他努力一一勸說黃子山村民們,免得喝壞肚子。
其實這完全是他多慮了。
在大西北長大的兒郎們,哪個不是身子骨硬朗,喝水喝到沙子對他們早已經是稀疏平常,他們不怕水裡有沙子,怕的是沒有水,家裡孩兒沒有水喝。
“對對對,這第一口水應該讓晉安道長先喝,你們忘了這水是誰幫我們找到的嗎,喝水不忘打井人,你們這樣讓晉安道長怎麼看我們黃子山村的人!”
“里正說得對,我們雖然窮,但志不能短,晉安道長幫我們在大旱的季節找到水,我們首先要謝謝晉安道長,晉安道長就是我們全村人的救命恩公!”
里正和幾位村老們在村裡的地位很高,原本有些混亂的人群,頓時變得安靜,一張張頭戴汗巾,手持鋤頭、扁擔、鏟子,面板曬得黑紅的憨厚笑容面孔,看著身著五色道袍的晉安,高喊道:“謝謝晉安道長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