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雖身份貴重,可這份貴重之下,她們經受付出了什麼,不足為外人道。身邊再多看似親密的人,但能真正託付信任真心的人,怕是一個也沒有。
心中事藏久了,久而久之幾乎連自己都忘了。
可荀語彈奏的這首她們從未聽過的曲子,好似一隻猖狂又殘暴的惡魔,毫不留情地將她們心中所有見不得人的心思,全部挖出來,血淋淋的呈現面前。
不想看,卻不得不看。
惡魔強迫她們面對所有不願意面對的現實,腦子已被搞得亂七八糟,若非有真才實學,根本熬不到第三輪。
也因為這個原因,她們不敢也不願意和別人交流這首樂曲。不然,她們會發現,除了她們七人,其餘人聽到這首曲子,只覺得肅殺,並不會被勾起什麼不堪的記憶。
荀語起了身,淡淡掃了他們一眼,目光最終落在挑釁她的女子身上。
她什麼都沒說,卻比說什麼更令人難堪。
女子臉色變來變去,目光滿是恨毒。她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晏郡王妃果然名不虛傳。”
她蹭的一下起了身,不知是跪坐得太久腿麻了,還是別的原因,踉蹌了幾步,為侍女扶住才勉強站穩。
“公主殿下,臣女略感不適,請恕臣女先行告辭。”
鳳陽公主有些神思恍惚,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去吧。”
有一人起頭,其他人也紛紛起身告辭。不到片刻,只剩下鳳陽公主和榮鬱。獲勝的那個女子雖含著恐懼理由。但她的恐懼卻非因琴聲而起,而是她這個來湊數的竟然成了贏家!她不但贏了,還贏了鳳陽公主!想想就覺得可怕,還是早些溜了,回家尋安慰才是上上之策。
其他人面面相覷,藉故離開的人,竟全是這一局飛花傳令之人。
氣氛變得古怪至極。
有些男子猶豫了片刻,也告辭離開。他們不是那些離開女子的愛慕者,就是親朋好友,怎能放心讓有明顯異樣的她們離開。
驚雷之音。
不但驚了眾人的心,也壞了今日的宴會。
鳳陽公主見越來越多人來告辭,乾脆主動散了聚會。
荀語離開前,被鳳陽公主攔住。
鳳陽公主問:“郡王妃,可否告知,你方才所彈的曲子是何名?”
“驚魂。”荀語看了她片刻,道。
有人說,人生而為名利所累。
一生,或為名死,或為利亡。
不論名,還是利,終歸得隨一樣,方算得上一個人。
一個俗人。
除卻俗人,自是還有其他樣的人。
不高談闊論什麼不計名利的高潔之士,這類人大多要麼迫於無奈,畢竟他們不是每個人都是自願枕巖漱流的;要麼是他人窮極一生都無法得到的,於他們而言不過草芥易尋。
還有些人……這些人,多是心思純澈之人。非是指他們乾淨單純,而是能擱在心裡的重要之物,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兩樣。這類人,於常人眼中的印象,或是性情古怪,或是冷心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