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檸下葬那天下了場大雪。
大雪紛飛,很快覆蓋她那堅硬冰冷的墓碑。
她生前沒什麼親友,曾經對她很好的孟爺爺也在幾年前因病去世,如今能來送她的親人,只有孟宴洲。
落雪漸厚,友人離去,墓前只剩下孟宴洲一個人。
他看著她墓碑上的照片,彎腰把手裡的芍藥花輕輕放在墓前。
她生前最愛芍藥,孟宴洲特意為她種滿了院子。
每年開春,整個院子裡都是花香。
因為喜歡,所以她以為沈煜也喜歡。
一次她滿心歡喜地摘了滿束芍藥花送給他,結果得到的是被他丟落在角落裡。
“檸檸……”
孟宴洲指腹輕輕撫上她照片,眼裡難掩悲寂。
“下次見面,你也送支芍藥給小叔吧。”
溫檸下葬後,孟宴洲每天都會來看她。
不管颳風還是下雪,他都會捧著一束芍藥緩緩走向她墓地,抬手拂去她墓碑上的落雪後,彎腰把那束芍藥輕輕放在墓前。
他向來沉默寡言,她離開後話更少了。
每次過來,他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陪著她從夕陽西落到月亮升起。
直到夜深人靜他才起身,撐著日漸消瘦憔悴的身體慢慢離開。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
孟宴洲從開始的給她帶花,到後來給她帶生前愛吃的各種東西,再到後來的一天,他給她帶來了她和沈煜的離婚協議書。
那天是她死後的第十天,男人駝著日漸佝僂的背影走過來,把離婚協議放在她墓前。
他再次拂去她墓碑上的雪花,神色輕鬆:“檸檸,你解脫了。”
後來,孟宴洲來看她時不再安安靜靜地坐著了。
有時候他會開口跟她說些生活上的事,但大部分都是沉默的,直到有一天他告訴她。
他找到兇手了。
溫檸雙眼睜大:“是誰?”
見他起身要走,她連忙追問:“你要幹什麼?”
第二天。
孟宴洲失約了。
他沒有來看她。
溫檸又急又擔心,想離開墓地去找他,可靈魂受困原地,寸步難行。
她等啊等,從白天等到晚上,再從晚上等到深夜。
原以為他今天不會再來,直到夜裡十點,男人身影才從白茫茫夜色裡穿透而來。
他一身黑,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帽簷壓住的半邊臉淤傷,血跡滲出,周身瀰漫著一股陰鷙暴虐的氣息。
溫檸迎上去,忽然被這一幕驚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