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江寧希和蘇欣慧去珠珠家確定她的去向。
珠珠原名叫陳珍珠,26歲,初中畢業後就輟學,曾多次賣淫被抓。
珠珠住在城中村的自建房裡,這裡靠近菜市場和批發市場,住著很多外地人,魚龍混雜。
這裡的房子幾乎沒有樓間距,一排排房子重疊、簇擁著,建築與建築之間,只留下了狹窄的小路通行。
空氣中瀰漫著難聞的氣味。
江寧希默默地拿出口罩,戴上。
她以前很少來這種地方,像是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她突然覺得江州市好大,被分割成了好多區域,繁華的地方非常繁華,但也有很多人生活在見不到陽光的地方。
穿過一條昏暗潮溼的小道,她們來到了珠珠家,她家在三樓。
空氣中的味道更難聞了。
門口堆著紙殼和塑膠瓶,瓷磚地板黏著黑漆漆的不明物體,蘇欣慧已經能預想到屋子裡是什麼場景了。
蘇欣慧嘆氣道:“早知道就讓唐進陪我來了。不對,他估計也不行,他的潔癖也很嚴重!”
“……我可以的!”江寧希開始自我反省,非病理性潔癖是否是富人的一種傲慢呢?
窮人沒法選擇自己的生存環境,他們忙著掙錢,也沒多餘的力氣去改變環境。
蘇欣慧敲了敲門,敲了好久,才有個老奶奶給她們開了門。
一股更難聞的惡臭味飄了出來。
蘇欣慧感到一陣噁心,她有點後悔剛才沒有把口罩戴上。現在戴好像有點不太禮貌。
老奶奶頭髮花白,佝僂著背,臉上瘦得只剩下骨頭,她穿著件不合適的襯衫,衣領還沾著飯粒和菜湯留下的汙漬。
她睜大渾濁的眼睛,扯著嗓子大聲問道:“你們找誰啊?”她的眼睛似乎看不清東西。
江寧希隔著門縫看了一眼房子裡面,很暗,有點恐怖。
“老奶奶,我們是警察,”蘇欣慧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後問道,“請問這裡是陳珍珠家嗎?”
“對,我孫女是叫陳珍珠。可是珠珠她不在家。你們找她有什麼事啊?”
屋子裡突然傳來男人的怒罵聲,“是不是珠珠那個死丫頭回來了?”
咚咚咚,接著傳來柺杖觸地的聲音,一箇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出來了。
他眯著眼睛看向蘇欣慧和江寧希,“你們是誰?”
蘇欣慧出示了證件。
珠珠爸爸立刻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他看眼她們身後,見沒提東西來,有點失望。
“上次街道辦的工作人員來,可是提了兩桶油和一袋米。你們就空手來啊?”
“……”不然送他副手銬嗎?蘇欣慧非常無語。
珠珠爸爸因為殘疾,沒有工作,靠殘疾人補助維持生活。他以為她們是來扶貧的。
蘇欣慧問道:“你們最近有沒有聯絡到珠珠?”
“那個死丫頭跟外面的野男人跑了!”珠珠爸爸的柺杖敲得咚咚響,他大聲罵道,“她就是個白眼狼啊,我們養大她多不容易,她就這樣跟人跑了,太沒良心了!”
珠珠媽媽在他身後拍手,傻呵呵地笑著,“白眼狼!白眼狼!”她身材胖胖的,穿著髒兮兮的短袖,頭髮油膩打結,看著精神不大正常。
蘇欣慧沒想到陳健說的話是真的,珠珠的家庭狀況的確很慘。
但她不相信珠珠會突然跟人私奔,她要是真想逃離這個家,早就跑了,也不至於透過賣淫養活這一大家子。
蘇欣慧問道:“她有多久沒回家了?”
“一個多月了吧。她之前每隔幾天就會回來一次,給我們幾百塊生活費。但上個月15號之後一直沒回來,我們打電話給她,她也不接。誒,肯定是跟男人跑了!這女兒白養了!”
珠珠奶奶小聲道:“珠珠很孝順的,她不會不要這個家。她肯定是被男人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