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友軍背刺,孤立無援,這種事情朱豪已經經歷過太多太多次了。
以前他沒得選,只能硬頂。
但這一次……他朱豪真不想在當炮灰了……
朱豪的話音不高,卻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作戰室內激起層層漣漪。
軍官們臉上的無奈和擔憂漸漸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所取代,那是對朱豪判斷的信服,以及對當前困局的一絲不甘。
“軍座的意思是……我們不執行戰區司令部的命令?”趙毅川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驚疑。他深知違抗軍令的後果,那幾乎等同於自尋死路。
朱豪轉過身,目光掃過每一位軍官的臉龐,緩緩說道:
“執行命令?怎麼執行?像無頭蒼蠅一樣衝向臺兒莊,給磯谷廉介那老鬼子送人頭嗎?還是指望湯恩伯那個‘友軍’能在關鍵時刻拉我們一把?”
他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嘲諷:“別忘了滕縣的教訓!王銘章師長是怎麼死的?一二二師數千弟兄是怎麼沒的?如果不是我們一四四師拼死趕到,滕縣早就丟了!”
“那個時候,湯司令的中a央軍精銳在哪裡?他們在隔岸觀火,在儲存實力!”
“藤縣之戰如此,水峪口之戰如此,乏驢嶺……亦是如此……”
“現在,歷史又要重演嗎?”
朱豪的聲音陡然拔高:
“磯谷廉介在臺兒莊擺開的是一個巨大的陷阱!他消耗孫總司令的部隊,就是在引誘我們和湯恩伯的部隊去鑽!”
“湯恩伯是什麼人?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他現在肯定在等,等我們和磯谷廉介拼個兩敗俱傷,他再出來撿便宜!”
朱豪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嶧縣的位置上:
“更何況,根據我們的偵察,磯谷廉介的主力,至少還有上萬人的預備隊,都屯集在嶧縣周邊!”
“這些部隊,可不是吃素的!我們一旦全力撲向臺兒莊,側翼空虛,磯谷廉介的預備隊從嶧縣殺出來,配合臺兒莊的日軍,就能把我們包了餃子!到時候,湯恩伯那個混蛋,不落井下石就算他有良心了!”
一番話,說得作戰室內的軍官們額頭冒汗。
朱豪所分析的,正是他們內心深處最擔心的局面。
滕縣的慘痛教訓,他們都記憶猶新。
吳亮和黃家俊都是經歷過惡戰的人,對朱豪的判斷深以為然。
吳亮首先表態:“軍座說得對!與其去臺兒莊當炮灰,還不如另想辦法!末將聽軍座的!”
黃家俊也咬了咬牙:“孃的!這仗打得太憋屈了!軍座,您說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大不了跟小鬼子拼了!”
他手下的第一二四師剛剛換裝,士氣正旺,也渴望打一場揚眉吐氣的勝仗。
周衛國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他從朱豪的分析中聽出了一種果敢和對戰局的精準把握。
他開口道:“軍座的分析,與卑職的想法不謀而合。兵法有云,攻其所必救,出其不意。臺兒莊已成堅城,日軍也嚴陣以待,強攻並非上策。若能避實擊虛,或許能收到奇效。”
趙毅川依舊有些猶豫:“可是軍座,違抗軍令,這……”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朱豪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斬釘截鐵:
“李長官的命令,是從全域性考慮,希望我們能儘快解臺兒莊之圍。但我們身處前線,更瞭解實際情況!如果我們能用另一種方式,更有效地打擊敵人,緩解臺兒莊的壓力,甚至扭轉戰局,這難道不是更好的執行命令嗎?”
他走到地圖前,手指再次點向嶧縣:“現在可以確定,磯谷廉介的老巢就在嶧縣!那裡有他的師團指揮部,有他的後勤補給,還有他引以為傲的預備隊!我們不去臺兒莊湊熱鬧,我們直接去掏他的心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