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炮彈在不遠處炸開，掀起的泥土石塊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朱康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半天聽不見聲音。
硝煙散去，他狼狽地爬起來，卻見剛才遞給他水壺的老兵，胸口多了一個血洞，正圓睜著雙眼，一動不動。
朱康的腦子“嗡”的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
“老張！”他撲過去，搖晃著老兵的身體，然而，老兵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
“啊——！”朱康發出一聲壓抑的嘶吼，他猛地抓起身邊的百式衝鋒槍，也不管有沒有目標，對著巷子外就是一通瘋狂的掃射。
“狗日的！老子跟你們拼了！”
子彈打光了，他就抓起一塊磚頭，想要衝出去。
“冷靜點！”李連長一把拉住他，厲聲喝道：“想報仇，就給老子好好活著！多殺幾個鬼子！”
朱康的身體還在顫抖，淚水混合著硝煙和塵土，在他年輕的臉上劃出兩道清晰的溝壑。
戰鬥，殘酷得讓人窒息。
滕縣，徹底變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日軍的攻勢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一浪高過一浪。
磯谷廉介顯然是被徹底激怒了，他將所有能調動的兵力都壓了上來，不惜一切代價要拿下滕縣，將144師這顆釘子拔掉。
滕縣城內，每一條街道，每一處斷壁，都成了反覆爭奪的焦點。
144師的官兵們憑藉著對地形的熟悉和朱豪提供的充足彈藥，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日軍的進攻。
然而，他們的兵力也在急劇消耗，傷亡數字不斷攀升。
城西，何畏的577團壓力最大。
日軍在這裡投入了坦克，試圖強行突破。
“給老子用集束手榴彈炸！炸斷他們的履帶！”何畏揮舞著駁殼槍，聲嘶力竭地吼道，他的嗓子已經完全沙啞。
幾個抱著集束手榴彈的川軍士兵，怒吼著從掩體後衝出，撲向轟鳴而來的日軍坦克。
“轟！轟！”
接連幾聲巨響，衝在最前面的兩輛九五式輕型坦克被炸斷了履帶，癱在原地動彈不得。
緊接著，幾枚“莫洛托夫雞尾酒”呼嘯而至，準確地砸在坦克引擎蓋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
“狗日的，燒死你們這幫鐵王八！”一個士兵看著在火中掙扎的坦克兵，狠狠地啐了口唾沫。
然而，更多的日軍步兵趁機湧了上來。
“頂住！給老子頂住！”何畏親自端起一挺MG34，對著日軍猛烈掃射。
子彈殼叮叮噹噹地落在腳下，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戰鬥的間隙，朱豪的臨時指揮部內，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師座，西門快頂不住了！何團長帶著預備隊已經反衝鋒三次了，傷亡太大了！”一個通訊兵帶著哭腔報告。
“北門也告急！小鬼子從城牆豁口衝進來了，王勇的副官李營長……犧牲了……”
一個個壞訊息如同重錘，敲打在朱豪的心上。他緊握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144師就算能守住滕縣，也必然會全軍覆沒。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黃平一把抓起電話：“喂？這裡是144師指揮部！”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帶焦急卻威嚴的聲音：“我是李宗仁！讓朱豪接電話！”
朱豪心中一動，立刻接過電話：“李長官，我是朱豪！”
“朱豪啊！”李宗仁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欣慰，“你們打得很好！打出了我們龍國軍人的威風！現在，我命令你們，立即撤出滕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