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住!給老子頂住!援兵……援兵馬上就到!”王勇嘶吼著,他知道這只是自欺欺人,滕縣早已是一座孤城,不會有任何援兵。
但他必須給弟兄們一點希望,哪怕是虛假的。
朱康所在的火力小組,負責扼守一條連線主街的小巷。
巷口已經被他們用沙袋和破傢俱堵死,只留下幾個射擊孔。
日軍幾次試圖衝過巷口,都被他們密集的火力打了回去,留下了一片屍體。
“狗日的,有種再來啊!”一個老兵往滾燙的槍管上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地更換著彈匣。
朱康緊握著手中的百式衝鋒槍,手心全是汗。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打光了多少個彈匣,只知道機械地瞄準、射擊。
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又一個個補充上來。
濃烈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感到一陣陣眩暈,但他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倒下。
突然,巷口傳來一陣沉悶的爆炸聲,緊接著,堅固的街壘被炸開一個大缺口。
幾個戴著防毒面具的日軍士兵,在煙霧的掩護下,端著衝鋒槍衝了進來。
“小心!”李連長大吼一聲,率先開火。
朱康也下意識地扣動扳機,子彈瞬間傾瀉而出。
衝在最前面的兩個日軍士兵被打成了篩子,但後面的日軍已經衝了進來。
雙方在狹窄的巷道內展開了近乎瘋狂的白刃戰。
槍托、刺刀、工兵鏟,甚至石頭磚塊,都成了致命的武器。
朱康眼見一個日軍士兵端著刺刀向他衝來,他怪叫一聲,學著老兵的樣子,不退反進,用槍身猛地一格,同時一腳踹向對方的小腹。
那日軍士兵悶哼一聲,踉蹌後退。朱康趁機將槍口對準他的胸膛,狠狠扣動了扳機。
戰鬥從清晨持續到黃昏,又從黃昏延續到深夜。
日軍的攻勢一波猛過一波,144師的防線卻如同驚濤駭浪中的礁石,雖然搖搖欲墜,卻始終沒有被徹底摧垮。
磯谷廉介在城外的指揮部裡,聽著不斷傳來的傷亡報告,臉色越來越陰沉。
他沒想到,144師的抵抗意志竟然如此頑強,滕縣這座小小的縣城,竟然成了一個無底洞,不斷吞噬著他麾下士兵的生命。
“師團長閣下,西城門方向,我軍已連續發動七次衝鋒,均被支那軍擊退,傷亡慘重!”
“師團長閣下,北城牆被我軍炮火轟開一個缺口,但支那軍憑藉房屋廢墟死守,我軍無法擴大戰果!”
“師團長閣下,瀨谷旅團長請求戰術指導,他們的部隊已經快打光了!”
一個個壞訊息如同雪片般飛來。
磯谷廉介猛地一拳砸在地圖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八嘎呀路!一群飯桶!”他怒吼道:“一個小小的滕縣,一支殘破的支那師,竟然讓我們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他身邊的參謀們噤若寒蟬,不敢作聲。
“命令炮兵!給我把整個滕縣再犁一遍!不要吝惜炮彈!”磯谷廉介眼中閃爍著瘋狂的血光:“我就不信,他們的骨頭是鐵打的!”
慘無人道的炮擊再次降臨滕縣。這一次,日軍幾乎是無差別地對城內進行覆蓋式轟炸。
許多尚未完全倒塌的房屋,在炮火中化為齏粉。
144師計程車兵們,只能躲在殘存的地下室、防空洞和彈坑裡,苦苦支撐。
朱豪的指揮部也數次被炮彈擊中,幸好他提前轉移到了一個更深的地下掩體。
即便如此,劇烈的震動和瀰漫的硝煙,也讓他感到陣陣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