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狗蛋雙目圓睜,後背一片血肉模糊,顯然是被彈片擊中了。
“狗蛋!狗蛋!”王銘章嘶啞地喊著,搖晃著他年輕的身體。
沒有回應。
那雙曾經充滿朝氣和憨厚笑容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著被硝煙染黑的天空。
王銘章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記得,炮彈呼嘯而來時,是狗蛋,這個平日裡不愛多話,總是默默跟在他身後的年輕人,毫不猶豫地將他撲倒在地。
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擋住了致命的彈片。
“師座……師座您沒事吧?”旁邊,幾個同樣灰頭土臉計程車兵掙扎著爬過來,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
王銘章緩緩放下狗蛋的身體,輕輕替他合上了雙眼。
他站起身,環顧四周。
縣府門前的臨時指揮所早已被夷為平地,原本就不寬敞的十字街口,此刻更是堆滿了碎磚爛瓦和焦黑的屍體。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硝煙、血腥和焦臭味,令人作嘔。
倖存計程車兵們,有的在痛苦呻吟,有的在徒勞地挖掘被埋在廢墟下的戰友。
日軍的這次炮擊,精準而殘忍,顯然是蓄謀已久,目標就是徹底摧毀他們的指揮中樞和有生力量。
“狗日的東洋矮子……”一個士兵咬牙切齒地罵道,聲音裡充滿了無盡的仇恨和無力感。
就在這時,城外再次響起了槍聲。
“砰……砰砰……”
槍聲稀疏而斷續,不像是大規模進攻,更像是一種騷擾。
“小鬼子這是不讓我們喘口氣啊!”趙渭賓捂著再次裂開的腿傷,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臉色蒼白如紙:“他們是想用這種法子,把我們活活耗死。”
王銘章點了點頭,眼神冷冽。
他明白日軍的意圖。經過剛才那輪毀滅性的炮擊,日軍大概以為他們已經崩潰,現在用零星的槍聲進行襲擾。
一方面是試探虛實,另一方面也是在消磨他們最後的意志,不讓他們有任何喘息和休整的機會。
天亮之後,必然是雷霆萬鈞的最後一擊。
“傷亡……傷亡怎麼樣?”王銘章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趙渭賓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艱難地開口:
“師座,剛才那一輪炮擊……弟兄們損失太大了。我……我粗略看了一下,恐怕……恐怕還能拿起槍的,不會超過五百人了。”
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