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銘章沒明說,但李宗仁心裡卻很清楚。
所謂的“逼不得已”,指的就是川軍郭汝棟部因為糧餉彈藥無著,憤而搶了閆百川軍械庫的事情。
這事雖然讓閆百川丟了面子,但也讓川軍背上了“驕兵悍將,目無軍紀”的惡名。
“之後,第二戰區更是公開發電,說……說川軍‘難資呼叫’,不願再接納我們。”
王銘章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痛心:“我等千里赴國難,卻落得個有家難回,報國無門的境地!若非長官您……”
李宗仁靜靜地聽著,面色凝重。
他雖然是桂系領袖,與中a央、與其他地方軍閥也有矛盾,但他深知抗日大局為重。
川軍的遭遇,讓他既同情,又有些憤怒。
“煥忱兄。”他站起身,走到王銘章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鄭重:
“過去的委屈,就讓它過去吧。到了我第五戰區,就是一家人!”
“我李宗仁向你保證,只要我第五戰區有一碗飯吃,絕不會餓著你們122師的弟兄!只要我倉庫裡有一顆子彈,就會優先補充給你們在前線作戰的部隊!”
這番話,擲地有聲,讓王銘章激動得差點站起來。
他眼圈泛紅,嘴唇微微顫抖:“長官……長官厚愛,銘章……銘章無以為報!”
“其實,我們川軍出來抗日,不求別的,只要長官肯給我們一個殺敵報國的機會,我們就心滿意足了!糧餉彈藥,我們自己也能克服!”
看著王銘章那誠惶誠恐、感激涕零的樣子,李宗仁心中更是一陣酸楚。
多好的部隊!多好的將領!裝備差,待遇差,還要受人白眼,卻依舊抱著一腔報國熱血。這樣的軍隊,怎能不讓人心疼?
“煥忱兄快坐,快坐。”李宗仁扶著王銘章坐下,親自給他倒了杯茶:“困難是暫時的。中a央那邊,我會去溝通。”
“你們122師的編制、裝備、糧餉,我都會盡力爭取。眼下戰事緊急,我需要一支信得過、能打硬仗的部隊,去守一個至關重要的地方。”
王銘章立刻挺直了身體:“請長官下令!我122師全體將士,願效死命!”
李宗仁走到地圖前,拿起指揮棒,指向了津浦線上的一個點:“這裡,滕縣。”
他指尖敲了敲那個地名:“滕縣,是徐州北面的重要門戶,扼守津浦鐵路。目前,日軍磯谷廉介的第10師團,正沿津浦路南下,其先頭部隊已逼近滕縣以北。我判斷,滕縣將是日軍主攻的方向之一。”
“我需要你,率領122師,立刻開赴滕縣,構築工事,堅決阻擊南下之敵!務必為徐州會戰主力的集結,爭取寶貴的時間!”
李宗仁的語氣變得異常嚴肅:“煥忱兄,這個任務,極其艱鉅,也極其危險。你……有信心嗎?”
王銘章毫不猶豫地站起身,立正敬禮,聲音鏗鏘有力:“報告長官!王銘章奉命!願與滕縣共存亡!”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半分推諉。只有軍人最堅決的服從和擔當。
李宗仁看著王銘章那張寫滿決心的臉,心中既是欣慰,又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