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關,殘破的關隘內,臨時騰出的一間民房被用作了急救室。
昏黃的油燈下,幾名隨軍醫生和護士正圍著一副擔架忙碌,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氣味。
擔架上,朱豪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胸口和右肩纏著厚厚的繃帶,依舊有血跡不斷滲出。
房門外,走廊裡擠滿了人。
王銘章、趙壽山、池峰城三人焦躁地來回踱步,身上還帶著未散盡的硝煙。
孫震和黃紹竑也趕到了,臉上同樣寫滿了凝重。
周圍,是一群剛剛從血戰中撤下來的川軍和援軍軍官,個個神情緊張,目光死死盯著緊閉的房門。
“他奶奶的,這都進去多久了?咋還沒動靜?”王銘章煩躁地抓了抓頭皮。
池峰城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王,別急,醫生在裡面盡力呢。”
話雖如此,他自己的眉頭也緊鎖著。
趙壽山靠在牆上,看著遠處依舊隱約傳來炮聲的方向,沉聲道:“能從鬼子包圍圈裡殺出來,已經是萬幸了。”
孫震嘆了口氣:“是啊,代價太大了……乏驢嶺這一仗,我們川軍和友軍弟兄,傷亡慘重。”
黃季寬補充道:“日軍損失也不小,尤其是他們的指揮官上月良夫被擊斃,短時間內應該無力再組織大規模進攻了。”
“吱呀——”
房門被推開,一名滿頭大汗,戴著口罩的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臉上滿是疲憊。
“醫生!師座怎麼樣了?!”王銘章第一個衝了上去,一把抓住醫生的胳膊。
“對!朱豪將軍他……”趙師長、池峰城等人也立刻圍了上來。
醫生被嚇了一跳,連忙道:“各位將軍,別激動,別激動!”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朱豪將軍……肩上和胸口的子彈,都已經取出來了。”
眾人聞言,剛鬆了一口氣。
醫生卻話鋒一轉,語氣沉重:“但是……情況非常不樂觀。”
所有人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朱將軍失血太多了!非常非常多!”醫生加重了語氣。
“而且,根據我們的檢查和周小姐提供的資訊,朱將軍在之前的戰鬥中,恐怕不止一次使用了……強效興奮藥物,甚至可能動用了某種……透支生命的手段。”
醫生看向人群中的周芷蘭,眼神複雜。
周芷蘭臉色蒼白,嘴唇緊抿,微微點了點頭。
醫生繼續道:“這些藥物和手段,極大地損害了他的身體機能。現在子彈雖然取出來了,但他生命體徵極其微弱,隨時……隨時都可能……”
後面的話,醫生沒說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抽我的!醫生!抽我的血!我血多!給師長輸血!”王銘章擼起袖子,大聲喊道。
“對!抽我的!我是O型血,萬能的!”另一個軍官也喊道。
“還有我!抽我的!”一群人紛紛嚷嚷起來,爭著要獻血。
醫生苦笑著擺手:“各位將軍,各位長官!不是這樣的!輸血不是這麼簡單的!”
他提高了聲音,試圖壓下眾人的嘈雜:“首先,輸血需要匹配血型!不是隨便什麼血都能輸的!輸錯了,會死人的!”
“其次,就算血型匹配,我們這裡也沒有專業的輸血裝置!沒有離心機分離血漿,沒有抗凝劑,沒有過濾裝置!直接輸血,風險極高!”
“最關鍵的是,”醫生環顧眾人,語氣帶著深深的無奈:“以朱師長現在的情況,需要的血量很大,而且必須是持續、安全的輸注。這種條件,別說我們這臨時的野戰醫院,就算是太原城裡的大醫院,恐怕都做不到!”
“那……那哪裡能做?”趙壽山急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