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去山上清修三年,近日剛回來。大約為表孝心,連謝斂都帶著段思憫住回去了。
謝明玦擺手,“不了。我晚些去見,老太太能少受兩天氣。”
他把外套丟進後座,問司機要了車鑰匙。
半個小時開到陳紓音家附近,遠遠看到她站在路口等。米白色的風衣被吹起一角,和路邊盛開的玉蘭一個色。
黑色賓利緩緩停穩在她面前,陳紓音拉開車門。
“去哪裡?”她問。
“朋友的畫廊開業。”
看畫?
陳紓音愣了下,“我不懂這些。”
謝明玦笑說“不是畫”。
“開館這幾天有個特展。”他似乎想了會,終於想起這個展的內容,“八十週年巡展。普什麼策的。”
陳紓音問:“普利策嗎?”
早前聽臺里人說起,普利策新聞獲獎作品全球巡展,內地只有申市拿下了展出資格。只是一票難求。
上高架前最後一個紅燈,謝明玦停下來,淡淡瞥她一眼,“嗯,還是你們搞新聞的專業。”
畫廊在城西一處美術館旁邊,陳紓音推門下車,看到不遠處的白色建築,她說“好像幾年前來過”。
謝明玦轉頭看她。
江邊風大,長髮被吹得有些亂,擋住了陳紓音一半白皙的臉。
他伸手幫她整理頭髮,問:“來過?”
指尖穿過頭髮時,她生理性的頭皮發麻。過了會,才抬眼看他,“被同學拉著來看過蓬皮杜的展,大學時候。”
謝明玦說:“想看蓬皮杜,為什麼不去巴黎?”
陳紓音有些無語,笑著拂開他的手:“二公子知不知道什麼叫何不食肉糜。來美術館的成本,和去一趟巴黎是一樣的嗎?”
謝明玦挑眉,神色挺不以為然。除了路程變長,公子哥覺察不出其中的差別。
他用拿煙的手碰碰她的臉。說下次一起。
整個三月陰晴不定。但那天天氣不錯,微風拂面。他個子高,陳紓音目光落在他下頜,笑說:“好啊。”
她沒告訴他,蓬皮杜是聞玉喜歡的。她根本不懂這些。
兩年後,她獨自站在巴黎蓬皮杜藝術中心頂樓,遠眺巴黎鐵塔和蒙馬特高地,能將這些藝術裝置的意義對肖景如數家珍,全是因為,她曾對這句“下次一起”抱過太大期待。
正值週末,畫廊里人不少。
隔著玻璃,陳紓音往裡看了眼,“來這裡的都是圈內人?”
謝明玦笑她天真。
說這種活動都是來認識人的。像她這樣真來看展的沒幾個。大多數跟他一樣,連普利策的全名都叫不出。
謝明玦來了,主理人手上拿了幾張宣傳單頁,踩著細高跟走過來。看到陳紓音時,平淡地點了點頭。
“你可算到了。”將宣傳單頁往謝明玦手裡一塞,她說,“你在這,這些東西不怕散不出去。”
謝明玦啞然失笑:“陪她來的。今天可沒空幫你忙。”
雙手握住陳紓音肩膀。將人推到前面一些,“做新聞工作的。下次有宣傳找她。”
謝二的面子沒人會拂,女生直接伸手,“你好,我是江雪莉。”
“陳紓音。”
江雪莉和她天南海北聊了會,問她在主持哪檔節目,有空去聽。
陳紓音想起第一次見謝明玦,他也是這麼說的,很像是他們這個圈子慣用的社交話術。